遇見了不想見的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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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驛站門口的氣死風燈籠不甚明亮,但那清清楚楚就是石姬,雖然改了裝束,栗色的頭發已然高高綰起,以前那窄袖小領的胡服如今也換了華麗的石榴紅裙,若不是與那張臉正對,隻看背影打死我也認不出那是我熟悉的石姬。而且如今她身邊跟著許多伺候的人,一看便和在酒肆中有天壤之別,她剛才一滯的眼神讓我咽回了“石姬”兩個字。

“光光?你怎麼在這兒?”石姬先開的口,一邊快步向我走來,隻是她語氣有些急,聽著有些怪,好像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似的。

“我姨娘病重,我來看看她。”我說道。

石姬像往常一樣親熱拽著我的手進了驛站,驛站裏的人態度很是恭謹,比之崔扶這個小縣尉受到的待遇簡直是天壤之別,石姬吩咐跟著的仆人說今晚和老友秉燭夜談,隻好好安排了跟著我的幾個仆婦小廝就好。

進了房間,看著石姬,還是覺得有些恍惚。

石姬說,光光,你好像還胖了些,也白了些,看來江南的水土就是養人。回長安來是省親假?

我搖搖頭:“罷官,落魄回老家。”

石姬嫵媚一笑,極開心的樣子:“我就說,那位名滿京城的魏晉風度似的崔公子不是做官使詐的那塊兒料,我以為得慢慢一路降到看城門的呢。不過,也無所謂,崔家的公子這一輩子什麼都不用幹隻要好好養著那一身的名門公子氣就行。”

雖然崔扶被罷官雖然無所謂,但被石姬這樣一說我倒挺替崔扶委屈,好像他是靠著祖宗餘蔭的廢物似的。

我把話題轉到她身上:“不說他了,倒是你如今通身的氣派,發達了?”

石姬收了笑,開了口,語氣卻幽幽的:“胡姬酒肆的行當終不能長遠,老了總要有所依靠,哪怕是沒有名分的姬妾,好歹不用自己撲騰。”

她這麼一說我倒不好問了,古往今來,女人這輩子連個名分都沒有心裏頭有多鬱卒可想而知。隻是,我一直以為石姬不會委屈自己去做給別人做小,隻因認識她這多麼多年來實在是見識了她的悍勇和無畏,可如今,不知是世道所逼抑或是……石姬貌美,難免招來覬覦的目光。

“算了,不提這些堵心的事兒,左不過就這樣了。倒是你,崔公子被罷了官,從此後你就隨他窩在京城的深宅大院過那養尊處優的少奶奶日子?”石姬問我。

話題繞來繞去又繞回到我身上,我與她一樣,都不想提眼下,是以我便說道:“誰知道以後,嫁雞隨雞唄。況且,眼下我也沒工夫想那麼多,我姨娘病重,我沒那份心思。”

終於把話題繞開去了,石姬和我便說起分開這三年其間的好笑事,隻是,雖笑著,我知道她心尖上肯定是黃連醃漬著一般。

0到底,我也沒清楚石姬到底是跟了誰做了那沒名沒分的。

雖然石姬說她也是要到洛陽去,還說正好與我同路,路上還能說說話,誰成想第二天一大早便有飛馬而至的家仆給石姬帶來一封信,看過之後石姬說她要暫在這裏等個人,還與我約了洛陽老地方見。

緊趕慢趕,終於進了洛陽城。與三年前相比,洛陽越見繁華了,馬車的速度一下子便慢了下來,等我們到達老屋的時候已經下午申時了。大門在內拴上了,拍了半天才聽到裏麵傳來的緩慢的腳步聲,伴著一聲蒼老而有氣無力的問話:“誰呀?”

“姨娘,是我。”我答道,心裏有些惱,我爹明明知道姨娘病重竟舍不得留下一個人照顧她,她這個年紀又生著病,哪天就是悄沒聲息的死了也沒人會知道。

門拴響了半天陳舊的木門才打開了,往常頗有些肥壯的姨娘此時瘦得杆子一般,眼窩凹陷下去,那從不明顯的顴骨高高聳起,與原來判若兩人。姨娘淚眼汪汪地抱住我拉我進院子,卻厲聲不許鄒家的下人進大門,因為生氣,姨娘本來蒼白的臉都紅了起來,眼神很是不屑,像見了什麼醃臢的東西。

我記得上次我娘親過世,二管家幫著料理後事,姨娘也沒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如今這是怎麼了?

老屋比我走時又陳舊了許多,那時候我們雖窮但屋子裏到處都幹幹淨淨的,連抹布都是白的,可如今,到處都是灰突突的,被子、床單都變了顏色,就連放在灶邊的碗筷也都沾著油乎乎的手印,我不覺心一酸,心罵自己不孝。

姨娘雖瘦弱不堪,看起來倒還高興,拉著我的手問了許多也說了許多,又很直白的問我可有了孩子,我囁嚅半天說有了,叫嘉禾,姨娘很是高興,笑得太用力而有些喘被我攆到床上去躺著了,翻了平日放東西的櫃子見有幾包草藥,問了姨娘之後便細細洗了陶罐熬上了藥,翻看一遍灶邊,隻有一點黑乎乎的菹菜,上麵還長了白醭,把這些一股腦扔了,我出了門,一來,讓跟來的人自行去安頓了,順便去市上給我姨娘買些好東西補一補,我自己則去找城裏最好的大夫來給她細細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