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進個尺(1 / 2)

我問馮小寶上次我說是店主多買了羊肉分我的一斤,這回我用什麼借口呢?總不能店主總是這麼大度吧?馮小寶眼珠咕嚕嚕轉了又轉然後對我賊笑還勾勾手指。

聽完他的主意我覺得……十分之無恥,讓我一時拉不下臉來,隻得先拽著他去那些家書坊取東西。

東一家西一家總算拿全了,共兩千張,好大一摞,最後又是賃了驢馱回去的,隻是還有一個麻煩事,這兩千張大概要花我兩天時間把邸店的名字標上去。

馮小寶攆我去看馬懷素,說那些個簡單事自然是花幾枚錢請人做好了。

在集市上轉悠了一圈買了點茶葉,比馬懷素那裏喝到的稍稍好一點。

拎著小小的竹茶葉罐我頗有些猶豫的往那熟識的巷子裏走,到了巷子口又等了會兒沒有白衣服黑辮子的姑娘出來,我這才走去敲了門。

馬懷素的聲音依舊清清淡淡的:“誰呀?”

“我,裴……”我想說裴光光來著,話到嘴邊才想起套個近乎忙改了口,“惟白兄,是我,皎皎。”

馬懷素給我開了門,一打眼兒我就發現他的臉色不大好。

他也打量我一下,請我進去坐了才問:“可是病了?麵色不好又瘦得多了。”

小小的屋中充斥著這一個月來把我熏得夠嗆的藥味,我瞅了瞅,爐上有個小小的陶碗,蓋著大了一圈的蓋子,正冒著氤氳的氣。

見我看爐上,馬懷素也沒說什麼,隻是過去端了碗放到一邊然後又燒了些熱水倒給我。這回連那低廉的茶葉都沒有了,想也是,本就貧寒又病了,有錢也得先買了藥。

“惟白兄也不舒服?可看過了?大夫怎樣講?”我問道。

這眼看著還有個把月就科考了,身康體健比什麼都重要,否則,一個小小的打盹兒沒準就和金榜無緣了,我琢磨著,若是他沒錢看大夫我就把鄒府那個山羊胡子老頭帶來,哪怕到時候馬懷素他因此覺得我討厭我也認了。

“不妨事,隻是有些喉痛,老毛病了,往年也用不著吃藥,今年特別所以買了些草藥熬了。倒是你,可好利索了?”馬懷素笑著說道,很篤定的樣子。

我忙點頭:“病了這月餘,可算撿了條命。”我把茶葉小心放桌上,“我剛換了一家客舍做工,櫃上給的,我平時也懶怠弄熱水,所以……”

“下次再買東西來打算換個什麼借口?皎皎,你打算每次來之前都換個東家?”馬懷素問道。

那我不換東家不是怕你不收麼?

“不是我誠心想換,是東家瞧我病得嚴重把我攆了。”我忙說道,我故意頂著“我見猶憐”的臉對著馬懷素,力爭把眼睛瞪出很真誠的樣子。

“皎皎!”

“誒?”

“你的表情看起來很無辜。”

“我本來就很無辜。”

“可我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你是怕傷了我的顏麵怕我不收你的東西。”馬懷素說道。

這個家夥真是心細如發,不僅如此還一針見血,虧我還百般找借口。

他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隻能耷拉著腦袋,他若是盧琉桑我還能回他幾句,可,馬懷素,讀聖賢書的人他一定不會和人頂嘴,我可不想欺負他,說句厚顏的,我舍不得。

我聽見我自己用囁嚅的調調說著:“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一個大男人過日子不輕鬆……”

馬懷素笑了笑:“以後別買了,君子之交若添了這些物件兒就俗了。”

我就是個俗人。

“那若改日我讓惟白兄殺雞煮秫請我吃飯,惟白兄可答應?”

“若我手中寬裕,自然是允的。”

“哦,那我此時手頭寬裕,惟白兄可想讓我殺雞煮秫?”我問他。

“這……”

“聖人說,來而不往非禮也,若我讓惟白兄款待你也該讓我款待才是,對吧?”

“按理說是這樣,可是……”

“按理說就行了,孔聖人不還因為一隻烤乳豬就去拜訪了陽虎麼,惟白兄你是讀書人你得遵從聖人的言行,所以,我買來的東西惟白兄你該欣然接受才是。”我繼續說道,眼看著馬懷素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最好已經被我繞暈了。

“可,我並未款待過皎皎你。”

“可是你同意了將來要好好款待我,對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