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他真信了,正待嘲笑他卻聽他道:“不是糟老頭子,不過,卻是個缺心眼的傻子,也沒好到哪裏去。”
“缺心眼好啊,缺心眼將來我就是說一不二的當家主母了。”我立刻接口,想了想又不對,他這是說哪裏的話?誰是傻子?“你說,誰是傻子?”
“難道最近還曾有媒人上門給你說過別家麼?”盧琉桑問道。
餘行頭的兒子?
我頓感腹中著了火一樣,五髒六腑都跟著跳躍不已,好你一個黑心肝壞的老駱駝,就當我不是你親閨女也不能如此輕易賤賣了我啊!虧我還口口聲聲喊你爹,啊呸,算我鄒晴長了一雙天生瞎眼。
“別氣,你又不會嫁給他。”盧琉桑道。
“盧琉桑,你有錢麼?”
“有,你要麼?”
“走啊,晚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錢可要帶夠了,否則我把你押那裏。”
要把我嫁給傻子也別指望你寶貝暖兒順利就嫁了,最不濟我也要讓她將來一輩子堵心。
其實,出了門我就有點後悔了,何必呢,我哭死鬧死不嫁就是了,老駱駝總不會把我捆了扔上花轎,折騰他們作甚?關鍵還浪費我自個兒的時間,這不是本末倒置麼,他人幸福與否管我鳥事。
算了,就折騰這一次,明天起還是路歸路橋歸橋。
我帶盧琉桑去的好地方當然不會是曲江池啊樂遊原純看風景兒的,我是給石姬招生意呢。石姬今天打扮得分外妖嬈,正在台上跳著她那所謂的家鄉舞蹈,玉臂蜂腰都露出好大一截,令人想入非非,從那些個男人的眼光就看得出一個個心旌搖曳著呢,不過,誰也吃不到。
石姬就是太廟裏祭台上那塊肉,尋常人哪裏吃得到。
石姬披了衣衫來看我,人未到聲先至,嗔怪著我最近少來了,見到盧琉桑在座她便扭了臉又瞅瞅我,眼睛裏一絲玩味。
我捏她手一把又抱一下說,這兩天做夢總夢見你知道你想我就趕緊來了。
石姬坐了一坐便有什麼武公子來了便衝著盧琉桑一欠身出去了。
盧琉桑說看著我和石姬關係很好,我當時正端著琉璃杯,裏頭是我愛喝的三勒漿酒,這是第四杯了,我抿一口衝盧琉桑笑笑,然後編了個瞎話兒:“聽過磨鏡麼?我跟石姬就是。”
我以為盧琉桑會一臉厭惡,誰想他竟還點了點頭,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大小姐眼光果然不錯,真是千裏挑一的美人。”
“那是,要不是她來了長安,我才不會從洛陽跟過來呢,怎麼樣,我比你有豔福吧?”繼續編,頭有點暈,這三勒漿就這點不好,喝著的時候不覺得,待發覺頭暈已經晚了,有點像那些個發作緩慢的藥。
“確實。”
“沒你的份兒,不過,我可以給你找個萬裏挑一的。”石姬雖美到底上了點歲數,總不如那些個如豆蔻花般的少女來得誘人。
“敬謝不敏。”
“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麼,今天怎麼也惜字如金哪?放心,我不會告訴鄒暖和我爹的,你放心,我講義氣。”
盧琉桑又給我倒滿了酒,隻是他說什麼我就漸漸聽一句忘一句,連台上那些舞姬都有點重影兒。盧琉桑說該回府了,我說我不走,我和石姬一塊兒睡……
終究我也沒能把他留在這兒和美人們廝混,連想留在這兒睡飽了再走的我本人都被他拖拖拽拽地扔到了馬上,這不怪我,誰喝多了都沒力氣。
馬不比車,車有三麵的依靠,一匹馬兩個人,若我不想醉得稀裏糊塗的掉下去摔斷頸子隻好靠住盧琉桑,我又覺得不好,一把推開他我說我是女的得矜持,要不人家該說閑話了,然後眼前就被什麼遮住了,嚴嚴實實的什麼也看不見,我聽盧琉桑說,把自己眼睛遮住就看不見了,隨他們怎麼說。
是看不見了,我以為黑天了,所以該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