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忙碰了她一下訓了一句,左右看看便加快腳步走了。
甄綿綿毫無顧忌的笑了,順便帶出了個嗝兒。
接下來的許多天,甄綿綿閉門不出,讓人拿了《列女傳》之類的書天天裝模作樣的看,然後豎著耳朵聽宮女們嘀嘀咕咕,比如,花大人最近很惱火,許多同僚送去了各種含嘴裏清新口氣的東西,南到交趾,北到羅刹國,包羅萬象不知凡幾,皇太弟殿下知道也命太醫去給開了降火的方子,花大人稱病閉門謝客,連宮裏都幾天沒來了。
宮女的口氣裏有一種幸災樂禍,大概是平日將花無心當成天仙仰慕卻他一次青眼相加,如今聽說神仙也口臭心裏就有了一種滿足感。
甄綿綿也幸災樂禍,忽然明白為什麼男人喜歡玩陰謀,原來看人家憋屈是見如此下飯的事情。可是沈又的熱鬧她還沒瞧見,此人自從前些天腹瀉到現在還沒露麵,但因為沒有收到來自沈家的報喪貼應該不是瀉死了,難道這麼快就被江湖人士追殺?沒道理啊,她的嫁妝還沒出宮門呢。
再見到花無心比較出乎意料。
風和日麗,秋風送爽,甄綿綿心情好得一塌糊塗穿著薄棉衣裙去給皇帝請安,楚王在,順便也請了,抬起頭,看見楚王身後立著的那個人,甄綿綿閉了下眼睛又睜開確認自己沒看錯,那人卻虎著臉移開目光,好像誰殺了他全家一樣。
“咦,五叔,這位難道是花大人?”甄綿綿疑惑。
皇太弟殿下略咳了咳點頭。
“花大人這臉是怎麼了?喝醉酒摔跟頭臉先著地啦?”甄綿綿繼續求解。
不怪她做如此想,臉上青紫的麵積太大,很難想象隨便撞到門上柱子上會有這麼大的撞擊麵。
皇太弟殿下的好涵養告罄,利落的瞪了花無心一眼,示意他這種丟人的事自己回答。花無心雖不想開口可懾於主子淫威不情不願的開口道:“與人切磋而已。”
甄綿綿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不夠似的又加了一句:“人說打人不打臉,那人跟花大人不共戴天吧?怎麼淨朝臉上招呼?”
花無心衝著皇帝和皇太弟行了大禮:“請容微臣告退。”
兩人首肯花無心一刻都不願多留飛也是的逃走了,甄綿綿嘴角微翹嘴上卻做無意狀輕聲嘟囔著:“不知道這傷能不能好啊……”那樣子,就像被男色迷了心的花癡女。
“綿兒!”皇帝不悅的叫她。甄綿綿“回神”:“陛下?怎麼了?”
“都是你這個丫頭的餿主意害花無心和沈又打了一架,鬧得你五叔顏麵無光!事已至此,為了斷這些謠言,朕和你五叔商量之後決定立刻為你和花無心舉行婚事,塵埃落定。”皇帝口氣微微不悅,皇太弟臉色不霽。
看吧,這就不是親自養大的,說往火坑裏推一點都不含糊。甄綿綿在心裏可憐自己。
“綿兒,依五叔看,無心倒是喜歡你的,嫁過去,有你父皇和五叔在,哪個敢低看你,況且,五叔在京裏為你們安排了府邸,不用回複州,你放心好了。”楚王說道。
是啊,放在京城多方便你無聲無息的讓你爪牙弄死我啊,然後你再弄死你哥,萬事大吉了。
甄綿綿低著頭,揪著裙帶,心裏盤算著,都是死,為啥不拉著這些人都墊背呢?
當然,能不死最好。
上位的兩人卻以為她是害羞,手一揮讓她回去看剛從江南送來的嫁衣。
紅彤彤的嫁衣,描龍繡鳳,純金打造的鳳冠亮閃閃,富貴逼人哪,甄綿綿不顧宮女的反對把嫁衣穿在了身上在鏡前左照右照,歎口氣道:“可憐一個好身段,不知何人毀了。”
宮女低著頭肩膀輕輕抖動,以為公主恨嫁如斯。甄綿綿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問宮女:“你們說,花大人臉被打得都要變形了,成親那天可怎麼辦?要不我把蓋頭借他算了。”
噗嗤。宮女終於沒忍住,笑了起來,甄綿綿卻仍舊對著鏡子給自己設計頭發。
因為“即時”出嫁,這兩天瀾風殿裏忙翻了天,張燈結彩,大小箱子盒子擺得殿中無處下腳,都是宮中人送的禮物,頗有點打發瘟神出門的味道。
沈又還是沒露麵,連禮都沒送,小氣得緊。
到了正日子,甄綿綿連口水都沒喝上,一直被擺在鏡前塗塗抹抹纏纏繞繞,直到黃昏時分被架上八抬大轎,一屁股坐下似乎是塵埃落定。
送親隊伍出了宮門,甄綿綿坐在轎中,忽然想到一句不合時宜的詩: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寇,婚媾。
不知道會不會有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