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綿綿也被簇擁著立在殿中,環顧一圈,幾個禦前執扇捧劍的宮女太監被看管著縮在大殿的角落,餘下的除了朝臣便是楚王的兵士。未見皇後與太子,皇帝終於有點反應過來了,語氣遲疑問了一句讓甄綿綿都替他把心揪起來的話:“你們在逼宮嗎?”甄綿綿看到了楚王滿臉的殺氣。
花內史幾不可聞的嗤笑一聲道:“如此愚癡,百姓之禍。”甄綿綿賞了他一個大白眼,當著人家的麵將人家親生父親如此貶低他又何嚐不愚癡?花內史接了白眼,權當沒看見,甄綿綿湊近他一些用蚊蚋的聲音問道:“皇後和太子呢?”花內史笑笑回她:“你表哥去拿人了。”
話音剛落,殿後便傳來了皇後滿含怒意的聲音:“蕭良昭你這亂臣,欺君犯上!”
說著話人已轉到殿前來,皇後柳眉倒豎,久未出現的太子更是拽著母親的衣袖,像甫出生的小雞躲在母親的羽翼下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全然的忐忑和戒備,看向楚王時更是不自覺縮了縮肩膀。
甄綿綿對此場麵覺得渾身無力:這一家子到底是怎麼在皇宮裏混到現在的?這樣看起來,手握重兵的各位王爺們忍到現在才謀反也真算是有涵養的人們了。甄綿綿看向立在皇後和太子身邊的沈又,一派悠閑,仿佛他不是拘人來而是大家正閑庭散步。
牲畜無害的太子目光亂竄終於看見了金裝玉裹的甄綿綿,衝著她露齒一笑,在這嚴肅的當口顯得……特別缺心眼,皇後顯然也見了,一雙美目幾乎噴出火來,楚王瞧夠了熱鬧,修身長立,轉身對著皇帝一揖語氣輕鬆問道:“皇上,您請看,這位甄小姐和他——”手指向太子,引得眾位臣工一同看過去才滿意的繼續說道:“哪一位更像是皇室血脈?”
此言一出,甄綿綿聽得倒吸氣聲一片以及皇後異常尖銳的聲音:“蕭良昭你這個逆臣賊子!”
楚王本來微笑著的臉龐倏忽就變得嗜血,嘴角是冷冷的笑:“皇上,之前,臣上表求您廢後就是因為皇後何氏品行不端,賈夫人進宮頻繁,每次都帶一名美少年給皇後享用!”
甄綿綿看見皇後的臉色變得蒼白,她很想低下頭,倍覺壓力。
給她換個娘吧,哪怕比無鹽還醜,起碼清清白白。
這回朝臣們沒有集體倒吸氣,甄綿綿留心看去,很多人臉上都是會心的笑,好像這件事他們都知道了一樣。皇帝卻立刻向皇後看去,臉上沒有氣憤沒有悲哀隻有疑惑:“皇後,良昭所言可屬實?”
甄綿綿聽到了竊笑聲。
她很想拂袖而去,丟不起這個臉,母親不守婦道父親是個傻瓜,這不相當於問青樓女子是否清白之身一樣麼。
花內史衝甄綿綿笑,在甄綿綿眼裏,笑得很曖昧,於是她對著花內史的腳不動聲色的踩了下去,花內史雖然武功高強,可卻不提防,生受了這一下,眉頭也僅是微皺。
“公主殿下真是刁蠻!”花內史又跟甄綿綿展示他的傳音入密。
甄綿綿無心理會他,因為皇後怒氣衝衝對皇帝吼道:“皇上,臣妾自17歲嫁入東宮,盡心盡力服侍皇上,何曾有半點錯處?如今有心人這樣無端侮辱臣妾皇上居然……”說著涕淚俱下,皇後抬袖拭淚,聲音變得哽咽:“皇上,您想想臣妾說過的話,千萬不要中了有心人的離間之計啊!臣妾敢以死示清白,可是臣妾放心不下皇上,放心不下我們的皇兒,皇上!”淚眼盈盈的看著皇上。
楚楚可憐的太子殿下扶著皇後,柔聲勸慰著:“母後,父皇怎麼會不相信您呢,不要哭了。”
皇後握住太子的手,現出一片母子情深。皇帝有些動容:“皇後,朕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楚王發出了不太合適宜的冷笑,絲毫不給皇帝麵子,口氣強硬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賈夫人親自來向皇上稟明吧!她與皇後是親姐妹,總不會信口雌黃造那莫須有的罪責給親姐姐。”
腦子不夠用的皇帝果然又是滿臉疑惑,甄綿綿隻見皇後一張粉臉已氣得發黑,兩人目光在空中交會,皇後惡狠狠剜了甄綿綿一眼。
花內史顯然也看見了,因為他有點幸災樂禍的再次顯擺他的本事,說道:“皇後娘娘好像不怎麼想認公主你啊。”
甄綿綿看向殿門口,她可沒忘,才不久前,賈夫人和皇後擺了楚王一道,這回不知道會是個什麼狀況!在眾人引頸期盼中,賈夫人雲鬢不正花容慘淡腳步虛浮被宮女攙扶進來,表情木訥。
看來,賈小姐莫名其妙的離世對賈夫人打擊很大。
賈夫人被扶著跪在地上,頭低垂著看著地麵,對周遭視而不見,皇後竟迫不及待欲邁步過去。
“皇後娘娘站在這裏問就好。”一直無聲無息的沈又忽然開口說道,聲音不高不低,正好夠殿中的人聽清楚。皇後腳步一滯,猶豫片刻還是沒動,隔著不近的距離向賈夫人問話:“芳華,你跟皇上說說,你每次進宮來幹什麼!”皇後,聲音很大,聽在甄綿綿耳裏,怎麼都有一種色厲內荏的味道。
賈夫人聽到自己的名字緩緩抬頭看向皇後,原本死灰一般的麵孔忽然迸射出火星,眼角高高吊起,麵目有些猙獰,皇後目光移開一些立刻又抬起下巴,理直氣壯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