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甄綿綿看慣了人死和死人,可也覺得秦堡主死得有點冤,這不就是活生生的懷璧其罪麼?不過,她也打算去告發沈又,從私心來講,沈又在她就有活命的可能,反正秦堡主已死救不回來了。

沈又就這麼帶著她曲曲折折地奔波在找神醫的路上,從寒冬到暖春,他們一直追著神醫的影子,可惜,連神醫奔走過揚起的灰塵都沒見一顆。

甄綿綿覺得奇怪,自己居然還活著。按每年服藥的頻率來看,她應該在年末就告別人世了。

問沈又,沈又先是笑而不答,後來便問她她爹往常給她服的什麼藥,甄綿綿說不知道,反正是幾碗又黑又令人作嘔,就算放五天耗子也不會吃的東西。沈又又問她爹為何沒告訴她餘下的藥在哪裏,甄綿綿說,他最後一口氣太短,沒來得及說,就手指了指天,現在看來,他是讓我聽天由命,真奇怪,我居然還活著。

沈又神神秘秘自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拿掉小小的木塞遞到她麵前:“聞聞,可是這個味道?”

剛吃過飯,這個味道差點讓甄綿綿把肉都吐出來,然後便很疑惑:“你怎麼有解藥?你不是說你的毒和我的不一樣麼?”

“這是從你家房頂上摘的,那種像青苔樣的矮趴趴的草,正好我知道這是治寒毒之症的。”沈又笑著說道。

甄綿綿差點又一次絕倒,她那英明神武的爹啊,他這麼一指她怎麼猜得出來?

“所以你沒事坐在房頂吹笛子是為了順便拔草?”甄綿綿問道。

沈又點點頭。

“然後拿著解藥逼問我你要的東西的下落?”

“本來是那麼想的,後來見你連那麼明顯的解藥都找不著我就知道你指望不上啦。”沈又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既然你有解藥為什麼還故意帶著我東奔西走找什麼神醫?其實,根本也沒有什麼所謂神醫吧?”

沈又像哄小孩一樣又拍拍她的頭:“傻孩子,你爹給你吃了多少年的藥了病根都沒除去,可見這藥隻能壓製一時,要想長長久久地活著當然得找神醫徹底治好,至於,神醫麼,總會找到的。”

這話聽起來挺讓人窩心,但甄綿綿還是覺得沈又有不同尋常的目的,否則有什麼道理?沈又可不是有慈悲心腸的人。

沈又說,瞧你那副表情,好像我要把你賣了似的。

甄綿綿一下子想起沈又找的東西來,就印在自己後背上,於是她偷偷買了麵小菱花鏡,晚上住店的時候退了衣服扭著胳膊照後背,無奈,胳膊扭到的地方脖子扭不過去,隻看到了一團圓月似的圖案。

後來,春末的時候,沈又說他們要去趟鄴城,他有些私人的事。

甄綿綿雖然沒去過鄴城,也知道那是楚王的地盤,這多少讓她有點不樂意去,楚王的老巢,萬一給他逮住肯定又沒好事。

沈又是半夜去辦私事,還一臉笑地讓甄綿綿上好門閂早點睡,那表情讓甄綿綿想到在京城花巷裏見到過的尋花問柳的男人。

半夜,還私事,還這個表情,一定是去會相好的,要麼就是去嫖,白日所見,鄴城雖是軍事重鎮,可那花花草草的生意好像也興隆的很。

甄綿綿很早就躺下了卻有點睡不著,不是擔心沈又,而是擔心忽然哪裏冒出個神秘人說楚王有請,躲在黑暗裏盼著天快亮然後趕緊離開鄴城。

翻來覆去,聽到更聲響了四下,再過一個時辰就亮天了。

叩叩叩。門被拍響把甄綿綿嚇了一跳,特意壓低了嗓音問是誰,門外的聲音很輕鬆說:表哥。

甄綿綿給他開了門,他一個閃身進來,做賊似的,甄綿綿要點著油燈,沈又說不用不用,你把包袱裏的換洗衣裳給我找一套來,再給我扯個布條。

聽這動靜是受了傷。

按他說的找出了衣裳,布條沒有,甄綿綿貢獻了自己的白帕,對角折了幾折遞給他順便還問了句:“傷口深不深?要不要我幫你縫縫?”

沈又說,不用了,我怕疼。

他雖然怕疼,還是伸著胳膊讓甄綿綿幫忙包紮緊點免得一動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