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表哥我不是說過久病成醫麼,到昆侖之前我保證你不咽不了氣。”沈又說話的語氣平平淡淡,成竹在胸似的。
要是全信他,才有鬼。
雖然越往西北通緝令越少見他們可以在客棧安頓,可出關的路仍舊漫長的讓人時不時絕望一下。
冷,很冷。沈又雖然又借錢給她添置了皮毛衣物也擋不住由內而外的冷。
後來,沈又不知哪裏借來一個酒囊,裝了滿滿的烈酒,隨時給甄綿綿喝上一口,烈酒入喉順著食管往下到胃裏很是能激起一股熱氣,但又持續不久,索性甄綿綿就把酒囊奪過來自己帶著,不知是喝得多了還是被越發冷冽的寒風給凍的,甄綿綿的臉蛋總是處於一種染了紅暈的狀態。
在一個飄著鵝毛大雪的陰霾天氣裏,甄綿綿和沈又取捷徑橫穿一小片沙漠往西北去,被鎮上客棧的人告知那沙漠裏有一家客棧,要小心防範,風。騷的老板娘最喜歡勾引漂亮男子,不知多少好看男人都在那沙漠裏有去無回了。沈又忙做謙虛狀說,我相貌普通家世貧寒人家自不會看上我。
可待出了客棧門沈又就換了一副嘴臉,眼睛裏都冒著火花似的跟甄綿綿說:且看表哥不花錢給你找一個表嫂。
甄綿綿說,最好再讓表嫂給我些治病趕路的盤纏。
一路頂著風雪走很是有些艱難,放眼望去,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真不知道他們還能否找到“表嫂”的客棧。甄綿綿說要不先回去吧,風雪這麼大。沈又說,不行,你的病不能耽誤。
依甄綿綿看,他應該是急於見到那風流老板娘才是真,這樣的風雪之夜溫香暖玉抱在懷再喝兩壺小花酒多愜意啊。
好不容易,一片白茫之中出現了一個黑點兒,愈走近愈明顯,還有一酒旗迎風招搖,上書“荒漠客棧”四字,更為這杳無人煙的地方增添了荒涼之感。
本以為這樣的客棧是門可羅雀的,未等撩簾子進去便聽見裏頭熱鬧的聲響,甄綿綿訝異,沈又用一種安慰小村姑進城的語氣輕拍了拍甄綿綿的頭說:“你還小,不懂,這就是江湖。”
江湖果然是個很怪異的地方——大家都上趕著不往好地方去享受,腦子大概都有點不正常。
客棧裏很暖和,讓甄綿綿凍得緊繃的肉都不自覺放鬆了下,隻是,看一眼,滿屋子奇形怪狀的男人,難怪味道頗有些刺鼻。
說奇形怪狀倒不是說這些個男人缺胳膊少腿或者沒眼睛少耳朵,是神情,與甄綿綿平時所見相比便覺奇怪了許多。
沈又忽然攬住她的肩膀,聲音都柔和了說:“你一定累了,要一間上房你先歇一會兒。”
甄綿綿看看他,點了點頭,明白。今晚麼,確實用不著兩間上房,反正沈又打算去勾。引老板娘去了。
眼前人影一閃已多了一個人,一個女人,臉色慘白,這麼冷的天她上身隻裹著抹胸外罩著件輕薄紗衣,下著襦裙,隱約可見修長的腿,這樣風流的打扮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老板娘了吧。
“住店還是打尖?住店的話快點決定,隻有一間客房了。”女人開了口。甄綿綿後背直了直寒毛立了立。
沈又笑眯眯說“住店”,雙手奉上一塊銀子女人伸手接過去,擰著腰肢帶他們上樓去了。
“隔音不好,半夜做什麼輕手輕腳的,最好……捂住嘴。”女人淡色的眼珠從細長的眼眶裏從左滾到右將兩人瞧了一遍,最後定格在右邊,看著沈又眨一眨眼,似乎像做出一副媚態,可惜,甄綿綿看了隻覺得胸口的酒往上湧。
女人出去了,聽聲音是下了樓。
甄綿綿說:表嫂的聲音聽起來真爺們,好在身材還不錯,就是喉結該用領子遮一遮。時候不早了,表哥,我要歇一會兒。
原來,江湖就是一群不正常的人的集合。
“我去給你弄些飯菜,要不夜裏該餓了。”沈又不置可否,仍舊保持著笑容。
甄綿綿歪在床上,江湖不是個好地方,她還是防備些的好。
沈又果然弄來了飯菜,還很豐盛,叫他一起他卻說和人約好喝酒,讓她一個人慢慢吃,吃完了關好門早點睡。
甄綿綿用銀子試了試毒才開始吃,居然還很可口,尤其那切得大塊大塊的牛肉讓人齒頰留香,不喝點酒好像對不起自己,好在酒囊裏是今早在鎮子裏灌滿了的。自斟自飲,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好像也很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