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客官(1 / 2)

表哥安安穩穩地待了一個多月,漸漸地,甄綿綿讓他和狗兒一道滿城跑送東西,她自己落得清閑自在,開始,狗兒還時常在甄綿綿麵前誇表哥,再往後,兩人偶爾回來得晚狗兒也總是有說辭,誰料到,六月底的一個幹熱幹熱的晚上,狗兒橫衝直撞回到凶肆,喘得一句完整話都說不明白,滿臉見了鬼的表情,甄綿綿好不容易從他斷斷續續的話裏拚湊出了完整的內容:表哥死在了燕春樓襲虹姑娘床上。

甄綿綿聽完沉默了半晌說出一句:我就說甄家不該開這凶肆,開了凶肆也該和親戚們都斷絕了才好。

理理頭發起身,喚狗兒,狗兒兩腿還篩糠一般扶著桌子站不起來,見如此,甄綿綿也無法隻得自己一個人前去收屍。

燕春樓裏仍然顧客盈門,鶯歌燕語聲不歇,但見她來,老鴇子並兩個龜公帶她從後院上樓,老鴇在前龜公在後都和她保持了幾步遠的距離,仿佛她是帶著瘟疫霍亂來的。

表哥雖死在女人床上,但衣冠還算整齊,襲虹姑娘拿著手帕在旁抽抽噎噎大有不舍之意,被老鴇狠狠一巴掌甩在臉上:“給老娘惹了這麼多晦氣還哭。”老鴇指揮兩個龜公將表哥用油布裹了抬走了,順便還給了甄綿綿兩個大大的元寶,這是私了之意,甄綿綿掂了掂收下了。

抬回來的屍首把剛剛有力氣站直的狗兒嚇得又跌坐在地,抱著桌子腿抖個不停,指望不上他,甄綿綿隻好親自給表哥換了身衣裳整理了遺容,然後用一塊白布蓋好就停在他這月餘來睡的床上。

收拾完了,甄綿綿在房裏找了找,在抽屜裏看到了自己那方手帕,還白白的,索性就收起來繼續用,表哥來時帶的那小小包裹她也拆開看了,不過幾件換洗衣服和幾塊碎銀,要說值錢的就是一塊兒菠菜綠的翡翠了。

“表哥,反正這些錢到那邊你也花不了,索性就送給我吧,以後每到你忌日我會給你燒很多紙錢的。”甄綿綿說道,掩了門出去了。

表哥下葬又是個雨天。

看著三座並排的墳頭甄綿綿輕輕搖頭小聲說道:“唉,爹爹,你在天有靈的話可別再指引什麼親戚上門了,我們家不知道犯了什麼煞,風水太差。”

回去的時候雨停了,原本就躲著她的左鄰右舍們躲得更遠,甄綿綿隱約聽到一個字眼: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聽起來真氣派。

盛夏時節,一旦不下雨就悶熱得很,京城裏因為常有王爺們走馬燈似的帶兵來駐紮就顯得擠,一擠就更熱。

看向皇宮的方向,那有衝天的火光。

“看來明天又有生意了。”甄綿綿對狗兒說道。

表哥下葬兩天了狗兒才回複了正常,就是每次走過表哥住過的房間都撒丫子大步跑,還有兩次神神鬼鬼地和甄綿綿說聽到房內有翻動東西的聲響,說這話的時候狗兒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