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聞言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從前她隻知百草堂在一年之內迅速崛起,心中暗自讚賞過經營者的精明。若君蘭舟不告訴她,她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枕邊人經營了如此大的產業。君蘭舟連她都瞞的如此深,更何況皇上!
如今,百草堂參與了南方賑災,深得民心,又有繡妍教參與其中。大梁國本就對繡妍教的存在頗為忌憚,又因為繡妍教並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無法有所作為,隻能默默地扶植教會與繡妍教平衡。
南方旱災,最急的人該是皇上。可在老百姓心目中,遭了難國家來救援是應當,百草堂和繡妍教來救援就是大善事。他們此舉,搶了皇上的風頭,在民間積累了聲望,更要緊的是皇上就算忌憚繡妍教和百草堂,麵上還要做出褒獎的樣子來,否則天下人哪裏還有有誌之士敢在國家危難之際報效朝廷?
君蘭舟此舉,等於給了皇上一耳光,皇上不知是誰打的,還得笑納,說打得好。
他會高興就怪了!
可是皇上早晚會查出百草堂的主人是誰,他們與皇帝也早晚有矛盾更加激化的一日。到那時,傷了顏麵的皇上不知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阮筠嵐見阮筠婷不說話,擔憂的問:“姐?你怎麼了?哪裏不舒坦?”
“沒有,就是在想你說的百草堂和繡妍教。”
阮筠嵐聞言白了她一眼,“我總算知道為何這麼大的新聞姐夫都瞞著你,你的心思未免也太沉重了,這事若我來說是好事,韓文淵焦頭爛額,才沒工夫打西武的主意,你該高興才對啊。”
“我又沒不高興。”
正說著話,外頭傳來紅都和君蘭舟低低的說話聲,似是君蘭舟在問紅豆阮筠婷下午都做了什麼。
阮筠嵐打趣的笑她,“姐夫把你看的這麼緊,你還不厭煩?”
阮筠婷認真的道:“你口下留情,將來我也少欺負清歌一些。”
一番話說的阮筠嵐幹瞪眼,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姐姐會欺負清歌?”怎麼瞧都不像。
阮筠婷故意刁蠻的道:“她搶走我疼了十幾年的弟弟,我心裏可恨著她呢。”
話音剛落,君蘭舟已經進了屋,笑道:“聽你姐姐渾說,她早些日還跟我商議給清歌郡主預備添妝呢。”
“姐夫。”阮筠嵐起身行禮,笑道:“老祖宗他們回去了?”
“我送他們到徐府門前就趕回來了。”
阮筠嵐見君蘭舟回來,想來他們有話要說,就告辭了。君蘭舟送阮筠嵐到院中,返回屋內時,阮筠婷正抱著小蓯哄著他玩。
君蘭舟笑道:“今日感覺好些嗎?”
“身體恢複的很好,精神也好多了,”阮筠婷並不抬頭,搖晃手中的小撥浪鼓逗懷中的小蓯:“我呀,現在看到兒子就什麼難受都不覺得了。”
君蘭舟在她身邊坐下,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戳了一下蓯蓉的臉頰,蓯蓉軟軟的小手立即握住他的手指。
君蘭舟嘿嘿的笑,若無其事的問:“今日趙嬤嬤來,有沒有說些讓你添堵的話?”
阮筠婷斜睨他:“你說揍了皇上的事?還是南方旱災百草堂做的事?”
“你知道了?”君蘭舟抬起頭,看著她近在咫尺的俏臉,湊上去親了她的臉頰:“好了,你別生氣,我先前沒說,也是怕你身子不好禁不起思慮太重。”
語氣稍頓,見阮筠婷仍舊不語,君蘭舟又道:“是你說的將來什麼事都交給我,你隻專心帶孩子的。”
阮筠婷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可動手去打皇上,未免太過冒險,韓文淵那個人自尊心強的很,你如此作為,會讓她記恨你,回頭說不定還會找理由收拾你。”
“我會怕他?”君蘭舟冷笑:“原本四位輔政大臣掌管著半壁江山的大權,就夠韓文淵喝一壺了,天災人禍,偌大國家又何曾斷過?他沒時間治理國家,發展農業,充實國庫,提高老百姓的生活質量,倒是有時間來打你的主意,且這麼久過去還是賊心不死。我若不給他開些小灶,怎麼對得起他如此高看咱們?”
阮筠婷知道君蘭舟的脾氣,他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韓肅。隻是韓肅再焦頭爛額,也是一國之君。
罷了,難道他們什麼都不做,韓肅就會放過他們?
阮筠婷冷笑,道:“除非他想做個亡國之君,否則安撫民心才是首要。”
“正是這個道理。”君蘭舟笑著擁阮筠婷的肩膀,“你不必擔憂,我有分寸。就算最後贏不了他,也要給他攪合個天翻地覆才行,否則豈不是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