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蘭舟吩咐下去,就有婢女魚貫而入,抬著食幾放在床邊,乳娘這會兒也將小蓯的搖籃搬了進來,在一旁低聲哄著。孩子在繈褓裏伸出一隻小手,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好奇的四處看著。
阮筠婷一見到漂漂亮亮的兒子,心軟成一灘水,乖乖的按著君蘭舟的吩咐吃了補湯和藥膳,就打發乳娘下去,自己抱著孩子。
蓯蓉仿佛知道如今抱著他的人是自己的母親,咧著小嘴吐著泡泡,還抓著阮筠婷的長發不撒手。
阮筠婷眼淚險些落下來。
這種感覺言語無法形容,動容的想哭。
君蘭舟打發人都出去,將蓯蓉接過放在床鋪內側,“你將衣裳解開,我去端溫水來。”
阮筠婷羞澀的看著君蘭舟到了外間,才動手脫了寢衣,隻穿了裏頭湖藍色的兜衣。
君蘭舟回來,將黃銅盆放在床邊矮幾上,溫熱的水沾濕了軟巾,笑著道:“這個也脫了,你身上哪處我沒見過,老夫老妻有什麼害羞的。”
阮筠婷原本心裏別扭的很,可他輕鬆的語氣一說,好像也真是這麼回事。便大方的將肚兜也摘了下來。
一雙雪白豐滿的山巒呈現在君蘭舟麵前。
君蘭舟默念清心咒,才用溫熱的毛巾為她擦拭,熱敷,隨後又有些生疏的為她按摩。他也是從醫書裏看來,並無實踐的機會,不過好在他腦子不笨,兩三下變掌握了要領。
“你看,這裏頭有硬結的位置,一定要揉開,否則將來出了月子你會疼。”
阮筠婷頷首,咬牙忍著輕微的疼。這種痛癢,與生產的痛苦相比較已經算不得疼了。
待到一切準備就緒,阮筠婷將蓯蓉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
第一次奶孩子,其實有些癢痛,但也沒有那麼無法忍受。
阮筠婷低著頭,看著努力吸吮的小蓯蓉,蓯蓉則是舒服的閉著眼睛,小手還是不忘了抓著阮筠婷垂落在胸前的長發。
君蘭舟蹲在床畔望著母子兩,一麵笑著,眼眶卻濕潤了。
“王爺。”
門外傳來紅豆的聲音。
君蘭舟抹了把臉,站起身繞過插屏來到外間,“什麼事?”
紅豆笑道:“徐老夫人、二夫人,二奶奶、四奶奶和端王世子來了。帶來一車的部品。”
君蘭舟絲毫不覺得意外:“你服侍王妃更衣,本王去看看。”
“是。”
阮筠婷穿上件桃紅色的對襟小襖,長發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帶了桃紅色嵌貓眼石的抹額。側躺在床上,拍著已經睡著的蓯蓉。
不多時,外頭就有腳步聲傳來。老太太、二太太、王元霜和羅詩敏先後到了裏屋。
“老祖宗。”阮筠婷忙坐起身,紅豆在她背後墊了柔軟的紫色碎花迎枕。
老太太早已經熱淚盈眶,“好孩子,別亂動。”看到睡熟了的蓯蓉,眼淚當真落了下來,不敢在高聲言語,壓低了嗓音用氣音道:“這就是小蓯?真好,真好。你母親若在世,不知道要怎麼歡喜。”
阮筠婷被她說的動容,也有了些淚意。
王元霜則是瞧著蓯蓉,低聲道:“好在妹婿是神醫,這孩子早產了也無大礙。”
“是啊。婷兒,你怎麼會早產了。”羅詩敏擔憂的拉著她的手:“才剛得了消息,我們險些被你嚇的暈過去。”
阮筠婷抓住她話中的“才剛得到消息”,因為不知道君蘭舟怎麼安排的,便避重就輕的道:“我一直在調養身子,可還是未曾痊愈,蘭舟早說過這孩子有可能會早產的。”
“原來是早就做了準備。”老太太點點頭,從懷中掏出個小金鎖來遞給韓斌家的。
韓斌家的到床邊俯身,將金鎖放在了蓯蓉的身旁:“這是老太太小時候戴的金鎖,這些年徐家多了這麼些的孩子,老太太可一直留著”
王元霜佯作不滿,低聲道:“瞧瞧老祖宗偏心的。”
阮筠婷禁不住笑,將金鎖塞進繈褓中。隨後問:“嵐哥兒呢?”
“妹婿在外頭陪著閑聊。”
老太太道:“你父王最近也會得到消息,八成過段日子就來了。”
“有了外孫,他定然會來的。”阮筠婷初為人母,這時候仿佛能感受到為人父母的一些心情,對端王在思想上親近了許多。若沒有他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和寵愛,她和蘭舟也不可能走到今日這一步。
“回王妃。”屋外廡廊下有小丫頭回話:“太後身邊的趙嬤嬤來了。”
屋內眾人神色都是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