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嶽微微張開雙眸,說道:“我在江津城裏住了月餘,易公突然叫我離開,真有些舍不得啊。”
子陽秋、潘嶽此舉卻加深易封塵的猜測。易封塵說道:“衡山東麓的便道,江津隻開啟到元月中旬,霍氏錯過如此時機,那就到別家借道吧。”
不從江津借道,便隻有從南平北境殺回荊襄。潘嶽聽得易封塵如此強硬口氣,臉色微變。
當下不歡而散,子陽秋未在江津多作停留,便辭別而去。
易封塵端坐堂上,聽得黑衣密哨稟報“子陽秋出了江津城,隻遣副手沿津水南下,前往蕪州,而自己則渡過津水,徑往白石東北而去”,臉上陰翳愈重,朝跪坐左列上座的秦子卿說道:“果如秦貴使所料,徐汝愚全盤控製著整個白石、曆陽乃至荊北的局勢,不然借道之事,子陽秋隻需向魏愚稟明即可,何需親自前往安陽去見徐汝愚。”
秦子卿笑道:“徐汝愚善於裝腔作勢,世人多為他疑惑,然而世間之事,皆有跡可尋,卻是徐汝愚怎麼掩藏也掩藏不住的。易宗長,此時可信了徐汝愚有將鳳陵大營兵馬調往白石參戰的意圖?”
易封塵緩緩點點頭,說道:“秦貴使確有大才,易某人不及也。隻不知秦貴使對局勢變化有何預測?”
秦子卿說道:“霍青桐極可能不顧與江寧的協議,率軍返回荊襄,這畢竟是他惟一的機會。我南平對東南沒有貪念,,隻求東南維持當下的局勢,勿使江寧成為我南平東麵的大患。如果江寧還貪心不死,南平可說動荊南世家一齊予以壓力。”
九月,袁隆義親使江寧,卻受辱而走。
易封塵想了片刻,說道:“江津將如秦貴使所願,在霍青桐借道北歸之時,用戰艦封鎖望江至江津之間所有的津水主支係水道。”
秦子卿哈哈笑道:“這些水域本是江津所轄,想必江寧也隻有苦果自吞。”
待秦子卿離去,易華熙從屏風後走出,臉上憂色猶重,說道:“南平未必安得是好心。”
易封塵說道:“容雁門率領大軍西征成渝,無暇東顧,不願看到江寧不斷坐大,隻有寄希望東南各家聯合起來抵抗江寧的擴張。隻要挫敗徐汝愚鯨吞東海的戰策,東南的局勢就會緩下來,江津也能獲得喘息的機會,即使現在為南平所利用,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
易華熙說道:“九月至江寧觀禮,雖然在大殿與徐汝愚隻是匆匆一瞥,並無深談,但孩兒覺得徐汝愚並非梟雄之徒。”
“哦……”
“昨日在營中,孩兒又重讀了《義兒傳》,心想徐汝愚性真如廝,真能狠心踏上東海故人的屍骸嗎?孩兒以為重重迷霧之下,徐汝愚或許別有所圖,隻是孩兒無法看透罷了。”
易封塵厲聲說道:“徐汝愚統兵侵入東海境內,雖然暫無大戰暴發,但是每日死於兵戈的人還少嗎?徐汝愚童時性子或真,然而隻要經曆他那般淒苦之事,性子還能有如赤子?”長歎一聲,說道,“你可心裏仍念著那個水如影?”
易華熙黯然無語,在江寧停留了月餘時間,並無機會單約水如影一人相見,隻在江寧群臣會宴時,瞥了一眼她絕世容光。卻是那一眼,令深藏許久的情思如山泉湧出。
易封塵冷哼一聲,說道:“水如影為江寧重臣,世人皆知她將一顆芳心係在徐汝愚的身上,你還是趁早絕了這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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