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聚集起來的數百名軍士嚴陣以待,長弓、勁弩上閃著寒光的箭簇直射河心,一名身著精甲的將校立在河堤之上,對著水中的漢子大聲喝斥:“江寧封疆,爾等欲以浮橋競渡,我可視之為侵土,下令射殺。”
水中漢子冰得嘴唇青紫,無人應答,卻是對岸擁擠的流民之中站出一名清矍老者,大聲說道:“徐汝愚以仁義顯名,難道他治下的軍士會將箭弩射向平民?”
那將校微微一怔,不知如何應答。
一名漢子從老者身邊站出來,喝道:“我等滯留此地,缺衣少糧,再捱幾日,不是冰死就是餓死,還不如讓名聞天下的青焰軍射殺河心。”
那將校臉色發青,摘下坐騎側懸的長弓,開弓引弦,一支長箭在銳響聲中直射一方露出河水的大石磯,箭簇入石,尾梢激顫不止,發出嗡嗡響聲。
那將校抬手微微一揮,指向立在河心處的大石磯,喝道:“逾界者射殺。”左右兩列長弓站出,引弦搭箭,隻待河中的漢子遊過那石磯,便放箭射殺。
數人泅渡,還可以視而不見。若是開了浮橋的例子,別處也學這般,不出數日,綿延千裏的河道上,就會搭上數十座這樣簡易的浮橋。不僅大量的流民湧過境來,東海軍隊也能借助這些浮橋越境,尾隨在流民的後麵,破開江寧北境的防線,侵入江寧。
這樣的可能雖然極微,卻不是一名左尉所應當有的判斷和承當的軍事風險。
那將校雖然讓人駁得啞口無言,但是其中的利害關係卻相當清楚,寧可射殺平民,也不能破這樣的例。
南岸民眾甚稀,還是有些人遠遠觀望這出變故,巫成勒馬停在河堤上,離軍陣有一箭距離,十多名穿著粗布衣裳的漢子站在稍前的河堤上。巫成開始讓河心的變故吸引住了,這才注意到眼前這些人來,乍看過去,大吃一驚,這十多人都是難得的好手,自己平素自負得很,此時卻沒信心能輕易取勝其中任意一人。那些人雖然身穿粗布衣飾,腰間懸佩的兵刃卻都是名器,透著淵亭氣勢。
當前的那名青年身垂袖青衫,左側漢子器宇軒昂,氣息沉沉,與堤下流淌的河水暗相呼應,若疾若緩,竟一點也看不出他的深淺來。
巫成轉念便想到那名青年的身份,心裏驚詫更甚,暗道:卻不知徐汝愚如何處理當前變故。
徐汝愚如有所覺,轉頭望來,微微頷首,示意巫成過去。巫成隻當他認出自己傳驛飛騎的標識,也不覺驚奇,下了馬來,走上前去長揖施禮,說道:“巫成見過青鳳將軍。”
張仲道側目望來,徐汝愚指著巫成介紹道:“仲道,巫成是寇先生的幕賓,許是寇先生讓他送策書來了。”
張仲道微微一哼,沒有說話,轉臉望向河心石磯,那數十名漢子離插著箭簇的石磯隻有三四丈距離。
巫成未料到徐汝愚認得他,微微一怔,從懷中掏出封漆策書,趙景雲接了過來,檢驗無誤,才遞給徐汝愚。徐汝愚無暇拆看,納入懷中,隻說道:“寇先生讓你來,你便先留在此處,讓傳驛飛騎回去複命罷。”說罷,目光也移向河心石磯。
一人伸臂夠著石磯,抓住石棱,便要爬上去。那將校輕咬下唇,目露凶光,喝道:“射箭。”右手下切,數十支飛羽箭隨即如蝗飛去。
一道幽影疾掠而出,擋在那人身前,濕衣微鼓,水點四濺,“叮叮鐺鐺”竟有金屬相擊之音,數十支利箭被那人鼓濺出來的水滴一齊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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