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見拒府門(2 / 3)

巫青衣也知心中死誌不堅,對這人世心存奢念,容思複將她送到容雁門身邊,心裏的死誌更是淡了,隻是惘不知心何去何從,站在渝州城外的水邊,胸臆難抑悲涼之意,便是望向容雁門的背影,也會生出這背影未免過於蕭索之感。容雁門深邃的眼神,卻予巫青衣空洞之感。如此想來,倒覺得容雁門有些可憐。巫青衣對自己產生這樣的念頭感到有些可笑,卻禁不住會這麼覺得。

在容雁門身側將近四個月,若是一直如此,也不覺有何不可。然而容雁門卻允自己隨使節來到江寧。巫青衣初臨江寧,便心生新奇,江寧繁榮未必及得上蓉城,但是江寧繁寧的背後透著與別處不一樣的東西。自覺沉寂如灰燼的心讓這背後的東西猛的觸動了一下,鮮活亂跳起來。

巫青衣不知究竟是什麼東西,卻清晰知道確實存在著,似乎與心裏隱約模糊的奢念極為相似。

離開渝州時,容雁門曾許言由巫青衣自行決定去留。巫青衣來江寧之前,也未仔細思量過留在江寧的可能,到了江寧之後,沉寂的心鮮活起來,留在江寧的念頭卻是一日強過一日。

巫青衣依著車廂壁,回思起在李公麟府遇著那名盛裝麗人。巫青衣甚為容顏自負,乍見李公麟身側習畫的盛裝麗人,也覺眩目。李公麟對她執禮甚恭,若非她仍是少女裝束,巫青衣幾疑她是徐汝愚的妻妾。年齡似比自己還要年幼一些,風儀雅範便是世家養成的小姐也自歎不如,眸光清亮,視人若明,卻稍有淩厲之感,眼尾不覺流露的野氣,最是她令人心動的氣質。

李公麟雖說她適逢在府上學畫,巫青衣卻覺得她是奔自己而來。巫青衣暗道:她到底是誰家的女子?

那一筆似乎耗盡周身氣力,李公麟退開數步,站在長案之前,臉上一線紅潮稍顯即逝,但是微微喘息表明剛才一筆確實耗去不少精力。

深邃的雙眸有著星子一樣的光澤,李公麟怔怔望著,似乎讓這雙有魔力的眸子給魘住了。

“未免太沉寂了。”

邵如嫣轉首望來,卻見徐汝愚與陳昂並肩走進來,樊文龍走在兩人之後。

李公麟未曾見過陳昂,但也知道陳昂為賀徐汝愚得子秘密抵達江寧,見徐汝愚身側麵容清矍之人,便知是陳昂了,上前給兩人行禮。

徐汝愚笑了笑,轉臉看向平鋪在長案上的丹青,輕聲說道:“這雙眸子未免有些沉寂。”伸手執住畫卷未端,輕輕揭起,卷成一束,左手平執,笑望向李公麟,說道,“這幅丹青贈我?”

李公麟目光落在徐汝愚左手的畫卷之上,無語望了片晌,卻歎了一口氣,說道:“讓大人拿去也好,公麟留在身邊,隻怕再無勇氣提筆了。”又說道,“巫青衣語間似有意留在江寧。”

徐汝愚點點頭,說道:“應是如此。”

李公麟吃了一驚,訝道:“大人以為巫青衣別有用心。”

徐汝愚哈哈一笑,說道:“別有用心的是我與容雁門,與巫青衣何幹?”

李公麟垂手恭立,不敢應語。雖然李公麟在江寧也是手握實權的人物,卻尚未有參預定策的資格,徐汝愚不問話,也不便簪越就巫青衣一事進言。

李公麟雖有真性情,然而經曆世事變故,知道收斂。心裏卻為巫青衣的命運堪憂。

邵如嫣聽了徐汝愚的話,巧笑嫣然,說道:“你可是願意巫青衣留在江寧?”

陳昂輕歎一聲,飄身走出室外;徐汝愚目光掠過左手畫卷,對邵如嫣說道:“邵先生今日在府裏守值,你隨文龍回去吧。我與幹爹到城中走走。”

邵如嫣聽陳昂輕歎離去,隻當徐汝愚的決定有了反複,怔怔望著徐汝愚,不願離去。徐汝愚輕笑起來,說道:“非你所想也。容雁門雖然落了一子,江寧如何相應便由棋子決定又如何?”

李公麟暗道:容雁門允巫青衣來江寧,確實暗藏機鋒。

邵如嫣說道:“容雁門咄咄相逼,江寧也可退縮?”

徐汝愚說道:“容雁門用計,自是左右周圓無隙可擊,如何能應?應了就處於下風。”

邵如嫣懵然不解,徐汝愚見李公麟露出笑意,微微頷首,飄身走出室外。

邵如嫣轉臉望向李公麟,問道:“李將軍可知他話裏打什麼機鋒?”

李公麟向樊文龍抱一抱拳,說道:“樊將軍,不如在府上用過薄宴再回去如何?”

李公麟示好,樊文龍怎會推卻,說道:“明日午時,我文龍再來相擾,邵大人在府裏等著如嫣姑娘呢。”徐汝愚離去時言明由樊文龍親自護衛邵如嫣回府裏,倒不便另派人,李公麟便與樊文龍定下明日之約,將樊文龍、邵如嫣送至府門之外。

巫青衣與巫成離去,馮哥兒邀秦鍾樹去尋寇子蟾再作計議。秦鍾樹卻知徐汝愚若起了執念,便寇子蟾也無法逆轉過來。寇子蟾能在江寧與邵海棠、梅鐵蕊、宜觀遠等人同列諸公之位,出於徐汝愚的信任以及寇子蟾在江寧對呼蘭決策中所起的指導作用,寇子蟾在江寧政權結構中的影響力卻遠遠不能與邵海棠、梅鐵蕊等相比。寇子蟾若因為自己的事與徐汝愚起爭執,對他自己就極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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