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淡淡一笑,身子前傾,說道:“邵先生過來當不會隻是說此事。”
邵海棠說道:“容雁門所煉千古逆流訣,乃絕情之道,巫青衣極可能是其心結,元矗若將其收入房中,於容雁門而言就是如一根刺梗在咽喉處,容雁門道心已破,再非以往那般毫無破綻可尋。容雁門直接將巫青衣獻給元矗,也便罷了,若是經江寧轉折,元矗對容雁門隻會生出更深的戒心,勢力會在南平內部積極削弱容雁門的權勢,若有可能,元矗也會削弱天機雪秋在南平的影響力。”
趙景雲說道:“如果南平出現可與天機雪秋抗衡的人物,分裂也有可能。”
徐汝愚微微歎道:“與天機雪秋抗衡?在天機雪秋之上,則是天師褚師端了,中州又有誰能與褚師端抗衡?”
趙景雲訝然不解徐汝愚為何突然提及褚師端。
邵海棠歎道:“三千如青鳳騎一樣的精銳抵不住褚師端一式,據說褚師端發出那招之力,尚有餘力。陳規正是經過那一役,才放棄塵世間的權勢,返回靜湖專修武道,二十年後,收嵇田勰為徒,又十年,陳規辭世,遺體作金剛相,然而陳規生前宣稱自己仍然遠不及褚師端的境界。嵇思勰武道大成之後,離開靜湖遊曆天下,號稱百年來中州首位登上宗師級的武者。嵇思勰欲趁自己正處巔峰之時,遵循師願北上尋訪褚師端,一年歸來,一身修為蕩然無存,一年發生何事,嵇思勰閉口不語,隻是自閉山門重修武道,三十年後才重出山門。天機雪秋、傅縷塵是在嵇思勰自閉山門三十年間崛起,天機雪秋盛年之時,欲北上尋訪天師褚師端,嵇思勰便是那時聞知消息才重出山門,前往南平與天機雪秋論武,兩人在室中談論七晝夜,天機雪秋放棄北上意圖,放棄塵世間的權勢,歸隱湖山,專心於武道。嵇思勰也是在那時留在南平。”
趙景雲說道:“呼蘭雖是最強之敵,但是南平則是我江寧當前最強敵。”
邵海棠說道:“汝愚可是擔是中州各家勢力相互殘殺,最終卻讓呼蘭人漁翁得利?”
徐汝愚點點頭,說道:“如果中州各家勢力都打殘,最後將由誰完成驅逐呼蘭的重任?”稍稍一頓,語氣轉緩,“邵先生所言之計,我亦有考慮,將巫青衣送至臨湘,元矗與容雁門之的矛盾便不是天機雪秋能夠壓下來的,容雁門千古逆流訣的道心被破,極可能遁入空絕殺戮魔道,元矗自非他的敵手,最終逃不過滅亡一途。對江寧而言,變成人間凶器的容雁門更容易對付一些,但江寧卻要付出更慘重的代價才行。那時北方殘破,南方也零落,那由誰來將呼蘭人驅逐出中州大地?”
邵海棠、趙景雲相視一眼,心知要勸徐汝愚行此計絕非易事。邵海棠說道:“南平不滅,天下也將是四分五裂的局麵,南方不迅速統一起來,也無可能抵擋住呼蘭人的入侵。”
徐汝愚說道:“南平乃是江寧當前之敵,諸公未忘,我亦不會忘,隻是將容雁門陷入空絕殺戮魔道,變數太大不可測,是以將巫青衣送至臨湘之計不可行。”
邵海棠說道:“容雁門將巫青衣送至江寧,江寧若是置之不理,豈非讓容雁門小視了?”
邵海棠語氣咄咄逼人,徐汝愚不以為意,卻向後縮了縮身子,知道自己沒有合適的解釋,邵海棠明日便會糾合其他人一起過來勸諫。望了趙景雲一眼,暗道:這廝嘴裏說在府門前與邵先生碰見,可是目前情形明明是他曉得不能說動我,連夜將邵先生請過來。元遜與秦鍾樹已經碰麵,元遜若能識出秦鍾樹之才,也會在近期有所動作,留給自己深思熟慮的時間已然不多,容雁門倒是布得好局。
邵如嫣說道:“容雁門與元矗之間的矛盾存在已久,若是容雁門借助巫青衣來做決斷,江寧將巫青衣送到臨湘不是正中了容雁門的計?”
邵海棠目光落到邵如嫣臉上,卻沒有出口斥責,讚許的點點頭,說道:“不錯,你能想到這裏,已是不容易了。或許容雁門有這樣的意思,但是南平分裂,江寧所得的好處還是很多,單是南寧越家所承受的壓力會減弱很多,容雁門急於解決內部問題,江寧也將贏得大量的時間。容雁門與元矗一直存在矛盾不假,但是南平一直對外用兵,江寧又新近崛起成為南平的威脅,過不了多久,呼蘭極可能先奪取河內府,直接威脅中州腹地,麵對這樣的局勢,南平內部的矛盾便會進一步被壓製下來,而沒有激化爆發的機會。容雁門讓巫青衣隨使江寧,乃是他太自信的表現,但是江寧不利用這個機會,千載之後隻會空留遺恨。”目光灼灼逼視著徐汝愚,沉聲問道:“若讓容雁門不傷分毫的統領南平全部兵馬,汝愚以為江寧有幾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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