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計算佳人(1 / 3)

粉白牆壁懸掛一副丹青,畫紙上妙齡女子執著團扇倚立,臉上的一雙眸子還未點出來,卻能讓人感覺出來她正凝望著窗外滔滔東逝的江水。

徐汝愚反剪著手,立在畫前半晌不語,目光落在應該畫眸子的空處。邵如嫣慵懶的倚在錦榻上,隨手翻著長案上的文書,眸光卻落在徐汝愚的身子。

邵如嫣嬌懶立起,移步至徐汝愚身側,隨他一樣盯著畫上女子的臉,說道:“想來她的眸子清如水吧,你站在這裏有兩刻時辰了。”

徐汝愚轉過身來,微微一笑,說道:“我倒明白李公麟為何不敢畫她的眸子。”

邵如嫣眉頭微蹙,說道:“李公麟畫人物亦有十載,他尚且不敢落筆,難道巫青衣真有傾城的絕色?還是說李公麟自覺此時不是他巔峰時刻,摹畫不出巫青衣讓人神魂顛倒的雙眸?”

午間李公麟將未畫完的人物丹青呈上,徐汝愚將其懸於壁上,無事時目光總會往那處掃去。邵如嫣頗為自己的容顏自負,此時語氣也掩不住酸澀的味道。

徐汝愚說道:“天道無情,遂有絕情道,天機雪秋在元氏千機訣的基礎之上創出千古逆流訣,可謂曠古亙今的一脈武學,天機雪秋便是憑著千古逆流訣獲得與天師褚師端分庭抗禮的宗師地位。然而人易生情,修千古逆流訣已為不易,何況在修煉有成之後,要長年維持絕情之心境,更是不易,所以能夠修煉千古逆流訣者億萬人不足一也。天機雪秋為西南武尊,平日在其身邊行走的武者絕不在少數,然而天機雪秋成名六十餘年來,門下隻有先父與容雁門習過千古逆流訣。”

邵如嫣怔望著壁上的佳人,說道:“莫不是巫青衣與千古逆流訣有什麼關聯?”

“公良小天與容雁門的虎賁八侍雖然沒有真正修煉過千古逆流訣,但是常年在天機雪秋與容雁門身邊行走,道心也受到相當的影響,我籍之稍能窺得一些千古逆流訣的皮毛,千古逆流訣所謂的絕情道乃是為己之道,追求自身的存在之感,與其說絕情,不如將情感都投入到自己身上。”

邵如嫣訝道:“修煉千古逆流者豈非極端自私自利之人?”

徐汝愚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亦不能如此說,萌生道心之後,便能真真切切的感覺生命之可貴,悲天惘人之情,也是由此及彼,由己及人,正是感覺到自己生命的可貴,才會去珍惜他人的生命,千古逆流訣隻是走上為己之道的極端,即便外人看來,修煉千古逆流訣的人對自己也是相當的苛刻。”

邵如嫣伸出玉蔥纖指,抵著下頷,凝目望著徐汝愚的側臉,說道:“所謂絕情道不過將情內斂,不施之他人,若是有誰將一顆芳心係在這樣的人身上,可真是苦了。”

徐汝愚想起梅映雪的絕世容顏,微微歎了一聲。梅映雪返回江寧之後,便隱居梅宅之中專注於武道。梅族穩居江寧世家之首,族內存在一位絕世高手的作用要強過將其嫁於別家,梅鐵蕊自是由之任之。

徐汝愚暗道:或許隻有也修千古逆流訣,映雪才能斬去最後一縷情絲。

邵如嫣料不到徐汝愚會想那麼遠,此時仍念著巫青衣與千古逆流訣有什麼關聯不成?怔怔立了半晌,兀然嬌呼:“你是說容雁門因為巫青衣破了千古逆流訣的境界?”

徐汝愚說道:“若是巫青衣不隨元遜返回南平,隻怕真相就是如此?”走到長案坐下,滿案文書之中,倒有三分之一是與南平相關。

邵如嫣怔然說道:“巫青衣的那雙眸子果真如此奪人心魄,容雁門也算宗師級的人物,你也認為那個女人僅憑一雙眸子就破了他修煉數十年的道心?”

徐汝愚笑道:“容雁門心中所念甚多,即使是天機雪秋,其千古逆流訣境界也稱不上圓滿。容雁門對自己苛刻不假,不容自己對外物生情,然而他將巫青衣驅離自己身邊,不單如此,更是為了保全巫青衣的性命。”

邵如嫣不解其意,斜著螓首,欲要開口相詢,隻凝望著徐汝愚眸光落在空處,幽邃的雙眸閃著奇異的魅力,一時怔住,忘了問他話,心旌搖蕩,心想:你雖然修的不是絕情道,但是心中卻有著太多的堅持。

徐汝愚自顧自的說道:“父親動了眾生之情,甘願將一身修為廢掉,天機雪秋自然不願看到另一名弟子毀在女人身上。‘毀在’…天機雪秋或許會如此想,巫青衣返回南平已是絕命之途,隻不知她心裏有沒有這種自覺。”

邵如嫣說道:“你會讓巫青衣留在江寧?”雖然未曾見巫青衣一麵,但是想及她返回南平極可能會殞命天機雪秋掌下,邵如嫣也抑不住不生憐惜之情,又覺自己生出這樣的念頭相當奇怪,暗道:自己怎會希望她留在江寧?

徐汝愚長歎一聲,說道:“巫青衣是計眼所在,針對南平與容雁門,沒有比巫青衣更有用的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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