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蕪州水域,元遜便令船泊岸停下,派出扈從從陸路向蕪州城投送使節書。望著蕪州邊地上的離離蔓草,元遜心裏生出幾許不耐煩來。江寧鳳陵行營的大帳設在蕪州,不過魏禺暫在新安,蕪州暫由肖烏野主持。
江寧在蕪州、南陵一帶駐有三萬步卒、一萬水營,除此之外,曆陽三萬降軍也是不容南平忽視的存在,殊不知何時徐汝愚起用祝同山,這三萬降軍就能立即出戰。即便祝同山不為徐汝愚所用,江寧也能將這三萬降慢慢的轉變成忠於江寧的精銳戰力。
元遜暗忖:正如左督視徐汝愚為平生勁敵,徐汝愚對左督也十分小心啊。
從渝州出來,巫青衣便不曾下過船,在青衣城裏的兩名侍女一直留在身邊,此次容雁門還讓她帶著這兩名侍女出來。
元遜對巫青衣說道:“使節書遞到蕪州,肖烏野要向江寧轉稟,耗時頗多,我們要在蕪州城裏停上多日才能繼續向江寧行去。”
巫青衣問道:“曆陽戰事剛結束,蕪州城裏大概蕭條得很。”
元遜微微一笑,說道:“這裏是越郡與荊郡相接的邊界,平民不敢到邊地上耕種,看上去荒蕪得很,曆陽戰事,徐汝愚贏得並不費力,沒有涉及到蕪州城,徐汝愚將這麼多兵馬派到蕪州城,城裏應當看起來熱鬧一些。”
投送使節書的兩名扈從步行往蕪州城而去,等了半日,騎馬回來了,後麵跟兩人,一人是江寧文吏,穿著絳紫色的官服,袖口、衣襟各繡一枝寒梅,一人是尋常兵弁。江寧官製還不完善,文武吏官服用絳紫色,根據所屬府衙的不同,在袖口、衣襟繡上不同的花飾,位階與花飾的數量有關。青鳳府的特別一些,衣領口有青鳳飾紋。不過直屬青鳳府的官員甚少,這也是讓各家勢力疑惑的地方:徐汝愚真的不在意權勢?
一支寒梅大約是政事堂縣丞、縣尉一階的文吏。
元遜定睛望著這名江寧官員,年約二十七八,清俊的臉上有些幾分豪氣,身手雖不能與自己相提並論,但也算得上好手,難得的那分沉靜之儒雅,讓元遜起了警惕之心。身上沒有殺伐之氣,應不是江寧軍中之人。
元遜正思忖間,那名官員已與扈從下了馬來,隔著窄窄的一線水向元遜等人做揖,說道:“江寧政事堂鴻鸕司執事趙銘臣見過貴使大人。”
元遜回禮,說道:“江寧喜慶,各方往賀,不知我們還要在蕪州城裏呆上幾日,才能親睹盛況?”
趙銘臣說道:“無需進蕪州城等候,貴使大人隻要允趙銘臣上船,使船便可以直駛江寧了。”
江寧料到南平來遣使節,早派了一名外事官吏在蕪州相候。元遜心裏微微一驚,如此看來,這人在江寧也非簡單角色,得吩咐下去,一路上需小心提防,莫要露了什麼口風。
元遜令人將船板搭到岸上,引接趙銘臣與扈從上船。兵弁向趙銘臣致禮,說道:“趙大人,小的這就回蕪州複命。”引著四匹馬向蕪州城而去。
巫青衣站在甲板看兩岸景致,見趙銘臣上船來,便斂身致禮要退回船艙中。
趙銘臣訝然喚道:“可是青衣姑娘?”
巫青衣穿著尋常服飾,又是青紗蒙麵,趙銘臣一眼認出巫青衣來,讓元遜十分詫異,元遜問道:“趙大人也知青衣姑娘之名。”
趙銘臣放聲大笑,卻沒有狂態,說道:“貴使大人奇謀奪青衣之事,銘臣在江寧早有耳聞。”元遜聞言,臉色大變,趙銘臣卻未覺,繼續說道,“銘臣離在江寧之時,江寧疊煙樓柳亭山正說這段名士佳人之雅事,說貴使大人引一千健勇越天嶺絕障,終克其功……”
趙銘臣始見元遜臉色青白相雜,十分難看,問道:“貴使大人是否貴體欠安?”
元遜輕咳一聲,說道:“南平正使元拱辰元大人身染微疾,遂讓元遜暫代諸多事宜。”
趙銘臣訝然變臉,退後數步,又重新做揖施禮:“江寧政事堂鴻鸕司執事趙銘臣見過元遜元大人。”稍稍一頓,聲音壓低一線,問道,“元大人是…”
元遜眉頭微皺,說道:“使江寧佐。”
“哦,副使大人。”趙銘臣恍然大悟,說道,“不知貴使大人所染何病,銘臣略學過岐黃之術,不妨讓銘臣先替貴使大人看一看,銘臣不能診療,就可從蕪州延請名臣。如果貴使大人在出使江寧途中病倒,江寧怎能心安?”
元遜心裏暗恨,卻不能阻止趙銘臣不見元拱辰,畢竟在使節書上,元拱辰是此行的正使。
www.cmfu.com 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