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封塵輕笑一聲,說道:“徐汝愚對祝連枝痛下殺手,怎會有心去照顧他的兒子去呢?”又說道,“我已是後知後覺了,行之,你到現在還看不透江寧的心思?”
易行之遲疑說道:“父親以為江寧決意求戰?”
易封塵說道:“江寧不僅決意求戰,也未給我易氏與餘杭樊氏留下太多的餘地。”
易行之嫻熟軍務,對此等謀略卻不擅長,經過父親提醒,恍然大悟。
祝連枝雖然死得蹊蹺,但是與徐汝愚在惠山突襲有直接關係,祝白衍未必會將殺父之仇記在他的頭上,但是祝白衍也不會在此時迫於壓力向江寧獻降。徐汝愚若想分化招納祝氏殘族,自可以向祝同山、祝昆達招降。
易封塵說道:“江寧統一越郡,吳州府將是江寧勢力的中心地區,徐汝愚若真的允許祝氏歸降的話,祝氏在這一地區的勢力仍然會無比龐大。江寧寧可一戰決之,也不願留下後患,所以決意求戰,除非祝氏放棄一切的利益要求,徐汝愚才會允許祝氏歸降。”
易封塵臉上憂色愈深。易行之望之,微微一歎,暗道:易氏獨尊江津十年,怎會甘心放棄所有的利益要求向一個剛剛崛起不過數年時間的勢力歸附。戰又不可戰,降了不甘降,易行之此時才算稍微明白父親心中的遲疑與憂慮。
可是如果等徐汝愚統一越郡,易氏將變得更加被動。
“江寧會選擇什麼時機發動越郡大戰?”
易封塵說道:“未可料。江幼黎產子在即,說不定徐汝愚會緩一緩,又說不定徐汝愚立即發動雷霆攻勢。”
正思忖間,城下護衛手持一封書函疾步登上城牆。易行之迎上去接過書函,驚詫說道:“江津密報。”
易封塵轉過頭來,示意他拆開。
易行之諤然說道:“劉昭禹此時在江津城中。”
陳預在打江津的主意?易封塵雙眸猛的一斂,眼眸裏寒光似電,說道:“行之,你隨我回江津去,看看陳預要做什麼。”
卻在此時,江寧水營從江水下遊上來的一艘哨船打出要求接近望江城的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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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閩歸江寧治轄,在南閩中部地區以永嘉堡為中心設置永嘉堡,囊括閩中山與臾城嶺之間的南部地區,永嘉府多崇山峻嶺,惟有一道狹長的地陷平原與東陽相接。
叔孫方吾從武陵山入閩,沒有走青楓通道,從翠獅經過新辟的通道進入東陽,經過建安,進入龍岩邑,在龍岩邑逗留數日,經過虎吞峽進入永嘉境內。在馬街亭的陪同於六月十四日離開永嘉進入閩邑,乘舟沿閩河向東南而行。
梁寶、鄭夢淮、何炯義、丁政、秦擇端等人迎出城外十裏相候。
徐汝愚將南閩納入治下,在東陽、永嘉、泉州推行府縣製,對其他地方也逐步加強控製。江寧的迅速崛起,讓南閩世家感到欣慰,欣慰之下卻也有一分擔憂,隨著江寧勢力的日益壯大,南閩全麵推行府縣製也勢不可免。
叔孫方吾代表徐汝愚踏足南閩,自然不隻是為梁寶與袖兒主持婚禮那麼簡單,此外也有代徐汝愚巡視地方的意味,出武陵山沒有沿著最短的路線直赴泉州,特意繞到龍岩,南閩眾人也不難猜到南閩全麵推行府縣的第一步便會選擇龍岩。
丁族不僅是龍岩第一大族,還是去年首義的世家之一,徐汝愚要在龍岩推行府縣製,自然要安撫丁族。丁勉臣以副將身份參與靖海之戰,此時留在普濟鎮撫普濟戰後的局勢。幾可料定,不用多少時間丁勉臣就調入江寧予以重用。
叔孫方吾攜妻下了巨舟,與南閩眾人見禮。
叔孫方吾在江寧勢力擴大之後,從顯要之位退下來,為徐汝愚總理青鳳府事務,與演武堂蒙亦等人一樣,漸有從世人視野隱去之意,然而南閩眾人卻不會因此而忽視此人。
梁寶因徐汝愚的關係對叔孫方吾尤感親切,見叔孫方吾夫婦下了巨舟,便要屈膝下拜行晚輩大禮。
叔孫方吾連忙將他攙住,笑道:“我辛苦趕來成全你的好事,受你此禮也是應該;隻是留待大婚之時再行吧。”
梁寶乃一郡之尊,他若當眾屈膝下拜,即便是對叔孫方吾行晚輩禮,南閩大大小小的官員也都要跪在叔孫方吾麵前行禮,所幸叔孫方吾識機快,免得南閩眾人左右為難。
鄭夢淮上前與叔孫方吾見禮,笑道:“梁帥朝夕盼望老爺子過來,一時間情切難抑,梁帥心知想知道老爺子對大禮之事有何安排?”
叔孫方吾不見水如影與袖兒的身影,問道:“袖兒姑娘為何臉嫩,不敢出來見我這個老頭子?水姑娘又在哪裏?大禮需我夫婦與水姑娘一同主持。”
梁寶紅臉發紫,輕聲說道:“袖兒與如影正從義安趕回,此時尚在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