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笑道:“公良友琴心態矛盾,心有所慮卻無所決。數年來,他一敗再敗,他也知道憑他一己之力,終無法威脅我江寧的根本,除非他甘為容雁門所用,成為我濱海之地的流寇,否則整師遁往南平,才有他再次崛起的機會。林濟慘敗,公良友琴隻能打定主意接回來溫嶺城中的兩萬殘匪。公良友琴雖然還沒有下決心借此機會逃往南平,但是不會沒有這樣的感覺,如此矛盾的心態,會讓他帶出較多的兵去接溫嶺城的殘匪,又由於公良友琴沒有最後下定決心,普濟島上的留守兵力也不會太少。魏禺抽調重兵,遠襲普濟,其實是看中他的心態的矛盾之處。如此一來也好,西線壓力驟增,但是東線再無隱患,魏禺領兵謀定全局,可為一軍之帥。”
尉潦見徐汝愚如此讚眷魏禺,鼻腔冷哼了兩下,沒有作聲。
徐汝愚一邊詢問近日各處的情況,一邊與眾人向君家走去。
方肅、君卓顏等人從堡內迎出來,蔡暉、君致與君嘯雲之女君懷薇也隨在眾人之後。
方肅拉著蔡暉的手,走到徐汝愚的麵前,說道:“江寧又添一位能臣。”
蔡暉神色黯然,長揖而禮,說道:“父兄奔命,暉獨自求安,心裏有愧。”
徐汝愚微微欠著身子,說道:“範陽勢微,汝愚有心而力不足,子暉暫隨我歸江寧,終有子暉領軍馳騁幽冀驅逐異族之時。”
蔡暉歎了一息,未再作聲,退到眾人之列。
方肅定睛看了看徐汝愚,說道:“汝愚閉關之前,孤峰突兀,此時卻了無痕跡,此前隻有陳師予我這樣的感覺,看來汝愚的修為又進了一層。”
徐汝愚說道:“北唐心脈受損,無法提運丹息,故而能靜觀心湖。”
方肅說道:“燕城三萬鐵騎越過古北口,雖然蔡家在榆關內外堅壁清野,但是令孤城守將盧照眠率四千守軍降敵,使得三萬鐵騎從令孤城中獲得足夠的給養,如今榆關與範陽之間的信道已經阻絕,燕城六萬步卒三日前從北麵逼到榆關城下。”
徐汝愚點了點頭,說道:“蔡氏崛起之前,盧家是範陽第一大族,便是在新朝創立之初,盧氏仍與蔡氏分庭抗禮。範陽舉步維艱,誰獻城投降,都不會讓我覺得意外。子肅,你留在此處,我明日與尉潦去範陽。”
蔡暉走了出來,說道:“暉欲往。”
徐汝愚問道:“津門事務無礙?”
“有家嶽在,暉離開津門無礙。”
徐汝愚點了點頭,說道:“你也去吧。”又問方肅,“津門諸事進行得如何?”
方肅說道:“津門守軍縮編六千人,餘下的五千人統編入水營,計有水營六千,步卒兩千,精銳六百,控製津門以東的淶水水道。海船可載四萬眾,君宗慶於五日前率領一千水營攻占烏湖島。在蔡裕華與北靜王授意下,礎艮堂在津門的勢力已經開始向烏湖島轉移,近日準備將家眷都暫時遷到烏湖島去。”
徐汝愚說道:“將縮編下來的六千守軍與家眷一並遷到烏湖島去,這兩三萬人就是日後烏湖島上的屯戶。”
方肅點頭說道:“不僅這兩三萬人,日後幽冀還會有人會去烏湖島,隻是烏湖島離靜海太遠,島上住民越多,補給就越吃力。”
島上可耕作的土地不多,日後島上的補給除了從幽冀掠奪,隻能從江寧運出。從江寧運出的補給要經過東海與青州的海域,兩家不能明裏為難,但是縱容海匪或者冒充海匪,便會給這條航路帶來極大的壓力,如果每次都重兵押送,所費糜巨,隻會讓本來就很艱難的江寧財政雪上加霜。
徐汝愚低頭思慮,過了片晌,問道:“烏湖獨設一軍,子肅以為選誰做主將合適?”
方肅尚不能知悉江寧巨細,但是一軍主將乃是校尉、衛將軍,方肅對江寧的那些重要將領還是知之甚詳,這幾日來,他心中也無時不考慮烏湖主將的人選,見徐汝愚開口問他,說道:“李印尚可,但是李印不善政事,可選一人佐其政事。”
徐汝愚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方肅知道他也屬意李印。魏禺此次若能順利攻下普濟島,甘棠就沒有獨設水營的必要,最關鍵的,除了魏禺之外,隻有李印最能將掠奪戰術發揮出來,季子衡、彌昧生、洛山陽等人都是相當正統的水營將領,率領堂堂之師作戰,自不在李印之下,但卻不適合烏湖的情狀。烏湖島不僅要牽製打擊呼蘭軍,還要籌備糧草,走私良馬、鐵器,合眾青州世家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