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肅麵無波瀾,繼續問道:“那麼說,蔡氏名將蔡允卻是主張守城。”
趙景雲點了點頭,說道:“蔡允以為憑蔡家十萬兵馬守住居庸、榆關、範陽這狹窄的三角形區域並不難,隻要範陽堅守一天,呼蘭侵入幽冀的兵馬就隻能通過太行西麓通道與呼蘭本土聯絡,一待荀家駐在北唐的五萬精兵緩過勁來,切斷太行西麓通道,那進入幽冀中南部的呼蘭兵馬就成了無本之禾。北靜郡王長子蔡鍾榮、次子蔡石屹俱站在蔡允一邊,也正是這一係人阻止大人進城最力。”頓了頓,望了一眼半掩的艙門,小聲問道,“蔡裕華尚在津門相候,如何是好?”
徐汝愚一聲不吭,進了艙中,此地隻有方肅有資格替他拿主意。
方肅想了想,對君卓顏說道:“君爺,船隊泊在河口,讓二百精衛上岸巡防,其餘在船上護衛。你與我隨景雲去見蔡裕華。蔡家雖是汝愚的母族,但是北靜郡王的令旨尚約束不了我江寧的人。”
君嘯雲說道:“從淶水上去四裏地,我君家在北岸有座塢堡,不如先讓大人去那裏歇腳?”
方肅搖了搖頭,說道:“汝愚未必有決心踏上範陽的土地,還是泊在河口吧。”
方肅走到虛掩的艙門口,低聲說道:“我隨景雲上岸去會蔡裕華。”等了半晌不見艙內有反應,方肅轉身向君卓顏、趙景雲揮揮,示意一起乘輕舟登岸。走到船舷,伸腳踏實一節繩梯,卻聽見徐汝愚沉悶的聲音從艙內傳來:“子肅且慢。”
方肅三人折了回來,立在艙門一側。
徐汝愚扶著艙門,幽幽歎了一口氣,伸足緩緩踏出艙門,望了趙景雲一眼,說道:“你派人向蔡裕華、蔡暉傳信,讓他們來這裏見我。”
趙景雲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說道:“蔡裕華的信使在那艘船上,我這就遣一人與他一起回津門,去請蔡裕華與蔡暉。”
君卓顏心中卻是忐忑,不知蔡裕華得到傳信是否會拂袖而去。兩相鬧僵,致兒夾在中間可真是為難了。
方肅也覺意外,徐汝愚少有拿勢壓人的時候。
徐汝愚眸光深蓄而幽遠,眼望著滾滾海濤,收回目光,又投在君卓顏的臉上,緩緩說道:“長河幫三千子弟,二千編為水營,一千編為騎步兵,宗慶暫代水營營尉,葛靜為副,一千騎步兵交由洛伯源統領,子仲南輔之,嘯雲與宗瑞聯絡津門、範陽船幫,不願往江寧者,以重金購其海舟。”
江寧軍製,世家不得擁有私兵族勇,徐汝愚此時收繳長河幫的私兵,君卓顏也不覺得意外。君逝水在泉州經營了一段時間,君家在泉州也漸有根基。此時予徐汝愚助力越大,日後回報越高,君卓顏滿口應承下來,忙讓君宗瑞上前參見徐汝愚,又說道:“小女華光,其才具尚宗瑞、宗慶之上,長河幫會眾大半集中在淶水北岸塢堡之中,由小女華光代為統領。”
徐汝愚“哦”然一聲,說道:“煩華光與子仲南一同協統騎步兵,待返回江寧,別委重任。”
君嘯雲、君宗瑞、君宗慶、洛伯源、葛靜、子仲南與去津門傳信的信使一起乘著輕舟沿著淶水往上遊去了。
數艘戰艦泊在河口,輕輕逐著白浪搖蕩。
津門城裏的遊騎斥候常常馳到海堤上細察戰艦上的詳情,又策馬繞過己方設在海堤上的哨崗,才會揚長而去。
戰艦之上雖然隻有四百精衛,不過俱是百裏挑一的精銳,又據有堅船利器,尚若不能以十倍兵力圍困,誰也不能奈何之。方肅等人在戰船上,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信使離開之後,徐汝愚一直沉默寡言,這座艦上的氣氛也濃鬱得化不開。
蔡裕華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眯起眼神望著東邊的蒼茫,眼角卻無一絲細紋,心裏想著商南裏與徐汝愚會麵時的情形。
蔡暉麵沉如水,望著側騎在馬鞍上的君致,輕聲嗬斥:“你君家要投江寧就投江寧去,何必再與那徐汝愚來範陽生事非。”
蔡裕華聞聽驚醒過來,蔡暉臉頰與徐汝愚有著幾分相肖,在幽冀也算是俊美之人,不過才識相差甚遠,心裏歎了一口氣,暗道:才識及得上徐汝愚者,世間又有幾人?
君致蓄淚欲垂,輕咬著嘴唇,低聲說道:“不說青鳳將軍要見你,就是我父親要見你,你走一趟,還累了你不成?更何況青鳳將軍算來也是你蔡家支宗,蔡宗有難,他來相助,你們好意思將卻範陽城門關閉起來。”
蔡暉讓她一通搶白,頓時沒了話語,恨恨掉頭看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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