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琅說道:“江寧眾人逃往臨河,請大帥許我領一路兵馬攻下臨河城。”
褚師濟說道:“徐汝愚真在那群人中,他們更不會留在臨河犯險。中原有句話,怎麼說著?”
徐汝愚見他目光停在自己臉上,怔了怔,說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語見《史記•;袁盎傳》,其意是指身份顯赫地位重要的人,不應在危險的地方停留。”
褚師濟哈哈大笑,說道:“正是此意,河水還沒解封,君家的船隻停在入海口,探子已經探明,江寧眾人繞過臨河往東去,隻怕他們會沿著河水往入海口逃去。”
岩琅說道:“便任他們帶著徐汝愚逃回江寧去?”
褚師濟說道:“江寧與幽冀隔著東海、青州兩郡千餘裏之遙,暫時礙不著我們。那群人中有梅映雪與尉潦兩人中,我脫不開身,軍中便無人能在這兩人麵前刺殺徐汝愚,何況那一群人中還藏有其他高手,若遣騎兵,派少了不抵事,派多了,分散了兵力,隻怕會壞了這處的事。”說罷,堅毅的目光停在褚師岫煙的臉上,褚師濟已知北唐山野之中發生的事,若非她的緣故,他懶得能跟岩琅解釋這麼多。
褚師岫煙輕咳了一聲,說道:“岩老,徐汝愚若執意想逃,天下間也無人能留得住他,北唐之辱還是留待我呼蘭鐵騎攻到江寧城下時再與他算吧。”
褚師濟笑道:“岫煙,你榆林城有一萬精兵編在中路,你可下令將其調到南路來,說不定那時徐汝愚等人未必就離開了幽冀。”
褚師岫煙嫣然一笑,說道:“我榆林城的兵馬隻聽汗王的調遣,二哥要是將調過來,自己與汗王說去。”
褚師濟臉色一沉,卻又迅疾回複過來。徐汝愚看在眼底,暗忖:褚師密五子之間勾心鬥角,褚師岫煙的榆林軍或是中立,或是站在褚師澤一邊。
片刻之後,長街上馬蹄曆曆,赫連章拉了徐汝愚一把,笑道:“李先生,我帶你長見識去。”
徐汝愚微微一怔,隻聽得門外傳來數聲撕心裂肺的慘呼,頃刻明白過來,呼蘭兵在洗掠城池。
赫連章嘿嘿一笑,半拉半攥的拖著徐汝愚出了門,喚了幾名手下,走到街上。除了連接北門的官道,官衙連接其他三處城門的官道上都有磚石阻塞,大概是共城守將得知呼蘭鐵騎襲來,準備據城死守,阻擋騎兵衝入城中。單留下北城這一條道,是準備接應在孟門隘的伏兵回城。卻未料到褚師濟還是利用亂兵從北城門進了城,封堵起來的街道反而阻止城中守軍逃亡。隻有三門處的守軍放棄城樓,逃出城去,不過在野外還是受到呼蘭鐵騎的追擊。
因磚石所阻,褚師濟從北門進城占據官衙,殲滅城中守軍主力,並未派兵接管其他各處。
數隊騎兵從北門馳入城中,過官衙時,紛紛躍下馬來,從屋上奔馳,通行無阻。屋中民眾早知城中大變,驚惶中挨到天明,此時聽人行屋上,忍不住走到街上探望,張弦聲響,利箭攢射入肉體,數十具屍體仆倒在長街上。
徐汝愚不願隨赫連章走屋上,蹣跚著爬過磚石堆,長歎:褚師濟哪裏是搜捕殘兵,而是縱兵為匪?呼蘭兵士入室即大呼獻寶,出屋腰間纏實,意氣滿足,遂放過那戶人家,所入為貧戶者,隻聽見刀聲割然,間有乞命之聲,頃刻慘呼聲不斷,不久又盡息了。
徐汝愚爬行在亂石碎磚之間,行得極緩,赫連章甚是不耐,解下上身鎧甲、佩刃丟給徐汝愚,說道:“你披上我的鎧甲,拿上我的佩刀,在城中便無事。”又吩咐左右兩人隨在徐汝愚身邊,縱身向遠處掠去。
行不至百步,長街上有當眾*者,徐汝愚一腳將那人踹翻在地,那人拔出刀刃,卻見是個鑲旗將軍,臉色一滯,收起兵刃走了。徐汝愚看了一眼躲在街上的年輕女子,衣襟已經扯破,露出雪白的****,雙眼緊閉,臉上毫無血色,看似那兵弁在施暴前將她擊暈。
徐汝愚用刀鞘拔了下衣襟,將她的胸掩住。
轉過一個街角,四人圍住一個女人,那女人拚死不從,一人墊了一塊木板在她身下,兩人按住她的雙手,用長釘貫穿手掌釘在板上,一人在她身下施淫。
徐汝愚乍看眼前閃出數點金光,胸中騰起一股唳氣,拔出長刃,一刀從那人背後刺入,熱血激到臉上,頓時清醒過來,揮刀又去砍其餘三人,卻給身側兩人架住。徐汝愚將刀擲在地上,鏗然有聲,上前一步,一腳踹翻仍趴在被*女子身上的死屍,啐了一口,罵道:“呼蘭人若是如此,一百年也攻不下幽冀,還來妄想圖中原?”
赫連章從街角走出,走到三人前麵,一掌劈在當中那人的臉上,罵道:“管好你襠裏的鳥。”
徐汝愚望著赫連章,說道:“赫連章,你帶我回大帳,公子濟若不能約束手下,我則請去。聽說公子澤治軍嚴明,既然是為呼蘭效力,我還是去中路軍。”
赫連章嘿嘿一笑,說道:“李先生見不慣罷了,我呼蘭男兒攻下城池哪有不放縱三日的?這趟時間緊迫,明日大軍就要向安陽開拔。”
“你可知年輕貌美的女人是為天珍,不收集起珍藏,怎能任這些莽漢糟蹋?”徐汝愚憤然轉身,說道,“若不能勸服公子濟嚴禁手下*,我當請去中路軍。”
赫連章暗地裏一笑,暗道:肚裏是一樣貨色,偏這般道貌岸然,大軍所指,誰能絕得了*之事?也不阻止,隻是隨在徐汝愚身後。磚石堆麵向城門方向更陡,徐汝愚摔了幾次,鼻青臉腫,身上劃破好幾處,血跡染了一片。此時城中民眾皆知賊兵洗城,擁上街頭欲逃出城去。北城有重兵把守,接近則是箭弩齊射,其他各處又多為磚石所阻,難民隻得跳入水中,眾人擠在水中,遊不開身子,團團抱住直往水下沉,中間還有無數不諳水性之人,端著勁弩強弓的呼蘭武士站在屋頂看得大笑,若是有在路上奔走,就用長弓攢射。
來路不通,徐汝愚轉身往一條無磚石阻道的巷子走去。見前方數十名呼蘭士兵,一人穿著幽冀民服在前麵引路。徐汝愚望向赫連章,問道:“汗廷在此也有細作。”
赫連章說道:“那人不是。昨夜入城,城中就有民主動為我進城大軍引路。”趁劫難而為虎作倀者史不絕書,徐汝愚歎了一聲,默然無語。又轉過一個街角,見數十人穿著幽冀民服手持利刃追趕一人正向這邊奔來,被追那人一頭撞入徐汝愚懷中,徐汝愚吃了一驚,退了一步,抬眼卻見一雙像小獸驚惶的眸子。
赫連章一把將那人抓過來,上下看了一眼,又用衣袖將那人臉上的汙跡抹去一塊,說道:“好標致的妮子。”
數十人追過來,見到赫連章等人,當中一人“啪”的跪伏在地上,說道:“草民徐元吉,拜見赫連大人。”又指著赫連章手中那人說道,“這妮子身手不弱,讓小的下了藥才抓住,正想給赫連大人送去。”
徐汝愚望向赫連章,赫連章說道:“昨夜便是他引我大軍入城的。”
徐汝愚望了徐元吉一眼,微須白臉,手按在地上,青筋虯結,身手不弱,瞳眼中卻滿是血絲,想是*燒殺紅了眼。又望了一眼赫連章手中的邵如嫣,暗忖:她為何會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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