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雲動容道:“彭慕秋將尋機攜寇先生返回江寧。大人意思已明,樊將軍可托大事,但是樊將軍親人尚在餘杭,我即密報江寧,請屠文雍妥善安排,還煩請樊將軍近隨大人,方爺與尉將軍、梅姑娘可尋跡尾隨,以應不測,我率餘下百名精銳將從南麵的滏口陘通道進入幽冀。若無意外,我率百人,日行百裏,均速而行,四日後將至趙邑,方爺隨時可推知我們的所在,為防意外,洛伯源會辛苦一些,奔走山野之間,聯絡兩處。”
趙景雲向尉潦致了一禮,問道:“尉將軍,你看如此安排可好。”
尉潦職銜要高過趙景雲,奈何北上人員都要聽命北五郡司,並且方肅、梅映雪在場靜聽安排,尉潦心裏倒沒有什麼別扭,悶聲說道:“先生說了,此間以你為首,你自安排就是。”
趙景雲又對方肅說道:“方爺的幾位師弟妹若不耐山野奔走,可隨我們一同前往趙邑,待到趙邑再才方爺彙合。”
梅映雪身側站著一位妍麗少女,雙十年華,白色衣裙,腰後斜斜插著一根碧綠竹簫,微微一笑,露出淺淺酒窩,說道:“我與師兄一道,兩位師弟隨趙將軍走南線。”
方肅笑道:“璿璣的天分,恩師也多有讚許,隨我們走山野,無礙的。”望了身側的兩位少年,說道,“葛靜、子仲南,你們隨景雲一路,到趙邑候著我們。”
趙景雲又說道:“呼蘭中路軍不論從井陘過,還是從滏口陘過,趙邑將是其攻打的第一座城池,幽冀不能借助陘口險要地形拒敵,僅憑趙邑城,隻怕擋不住呼蘭鐵騎,方肅若有可能勸服大人避開趙邑城,還是避開的好。”
方肅點點頭,心裏明白趙景雲的意思:不能借助陘口的險要地形拒敵,幽冀隻有在趙邑與呼蘭鐵騎決一死戰,才能阻止呼蘭兵馬進入幽冀中部,徐汝愚雖說兵謀將略天下無雙,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徐汝愚若去趙邑,又不忍心棄民遠遁的話,隻會自陷絕地。
尉潦哈哈一笑,說道:“先生傷重未愈,他若不走,我綁了他走就是。你擔心這勞子事做什麼?”
趙景雲倒相信尉潦有膽這麼做,暗忖:若到那時,也隻有如此,與方肅對視一笑,沒有應他的話。
樊文龍哂然一笑,心中輕鬆之極。
天下形勢如此,徐汝愚身死異地,隻會使東南大亂,於樊族一無益處。兩年來,樊文龍在海濱觀水修心,徐汝愚在越郡所行諸策,他俱看在眼底,隻是不知徐汝愚對他有何評價,再則族人亦被樊徹拘在餘杭城中。撫州會戰,樊文龍受樊徹密令將樂清讓出來的,公良小天令寇兵屠城,雖然說張續及時趕到,將屠城寇兵擊潰,但是仍有數千無辜的民眾死於普濟海匪的刀下,撫州會戰之後,樊徹又讓他承擔當一切罪責。卻不知徐汝愚洞燭如明,早就看出樂清武庫的玄機,一顆心才算真正折服了。
初時趙景雲信他不過是形勢所迫,他與花岫煙、徐汝愚等同行,趙景雲還是讓梅映雪、洛伯源遠遠綴著。待樊文龍將與徐汝愚之間的談話複述給眾人聽,江寧眾人才真正與他無隙了。
樊文龍與眾人拱了拱手,說道:“文龍這就下去。”飛身從林間鑽出,踏著山間枝葉,向絕壁山道掠去。
徐汝愚蹲在崖石上,最先看見樊文龍的身影,站起來,笑道:“樊將軍定是讓洛伯源吃夠苦頭。”
秦鍾樹說道:“敢問樊將軍,馮哥兒去了何處?”
樊文龍說道:“他聽說劉貴在廟前山募人,投流民軍去。”
秦鍾樹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徐汝愚看在眼底,暗忖:你或許也猜到此地的流民軍不過是受人控製的傀儡。
花岫煙雖然不欲樊文龍回來,現在卻也無計可施。樊文龍將青駿讓與秦鍾樹騎,自己負手綴在眾人身後。一行人因徐汝愚之累,行得極緩,一天一夜才過了那絕壁,穿過一道如屏峻嶺,一道曲折長峽出現在眾人麵前。這便是“車不能方軌,騎不能並行”的井陘。
徐汝愚向東遙望蒼岩山。峰巒層層起伏,危崖峭壁,重林蒼鬱,山麓古木之間,茅屋草舍,從山腳沿澗入山,一路上怪石嶙峋,樹根盤結交錯,奇姿異態,有石磴道三百六十餘級垂至山腳。
父親曾言:五嶽奇秀攬一山,太行群峰唯蒼岩。徐汝愚暗歎:若是不燃戰火,這井陘卻是個風光秀麗的地方。
眾人正待轉入井陘道中,忽聞馬蹄曆亂,諤然向北望去,卻見代邑連接井陘的驛道上馬頭攢動,百餘呼蘭鐵騎向此處飛馳而來。眨眼間,百餘騎馳至眼前,齊齊收住馬勢,山穀間曆曆蹄音卻不停歇,隱隱有如滾雷,遠處正有著千萬駿馬奔騰。
徐汝愚駭然失色:呼蘭前鋒鐵騎已越過雁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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