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側耳聽見屠文雍與洛伯源交談的聲音,說道:“文雍從泉州趕來,怕是有鄭公的消息。”起身推門一看,屠文雍與趙景雲正跨進月門。
屠文雍一臉喜色,隔著老遠說道:“鳳竹歸附,鄭公明日內就與彭氏族人乘海船返回泉州,我知大人最憂此事,收到輕舟快信,一刻也沒擔擱,就快馬過來,特將鄭公與彭奉明的手書奉上。”
徐汝愚招手一伸,屠文雍托在手中的書信就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住,徐徐飛來,展開看去,隻見彭奉明在信中說道:“…徐公音容,昨日夢中猶睹,徐公昔時教誨:民之義利,莫可違。南閩之事,悉壞於宗政,然而昔時故人零落,無能聚力以拒普濟,苟活於世,心中愧甚,今日主公討逆南閩,奉明恨不能首義,此時焉能不附?奉明身在鳳竹奉召,今遣幼子慕秋、女慕瓊與族人替奉明效力於主公身前……”
徐汝愚心中暢快之極,與景雲說道:“快去通知馮遠程,可以讓公良友琴回老家。”
普濟軍營依海而設,無海船戰艦封堵其歸路,若不能引其深入,終是無可奈何,心中還擔憂鳳竹不定,若將公良友琴趕下海,公良友琴分兵一路去奪鳳竹府,就悔之晚矣。
彭奉明率鳳竹世家歸順徐汝愚使得南閩再無懸念,七月十日,龍泉、龍岩兩城頻頻出擊,擾襲普濟濱海大營,然而普濟海匪水陸相依,無懈可擊,兩軍相接,互有損傷,青焰軍的損傷還要略高過普濟海匪。
與此同時,徐汝愚下達召集令,令南閩世家族兵鄉勇向龍泉西北集結。在無聚殲普濟海匪的可能下,下達召集令不過是乘勢擄奪世家私兵,青焰軍入主南閩的形勢已無人能夠逆轉,再無世家抗令不遵或陽奉陰違。至七月十八日,龍泉、龍岩一帶集結起來鄉勇新軍高達七萬,迫於強勢的壓力,公良友琴不得不黯然退出南閩,損兵折將數千人向普濟島退去,而此時的普濟鏈在靜海水營的襲擊下,已是滿目瘡痍。
普濟海匪退出南閩的第三日,梁寶出任青焰軍南閩行轅總管,加策將軍銜,負責組建南閩衛戍新軍,編製五萬,下轄五軍,彭奉明、薛明銳、李公麟、何州為南閩衛戍新軍校尉,彭奉明加衛將軍銜,泉州水營,編製一萬,洛山陽為水營校尉。
子陽雅蘭出任百夷軍統領,加衛將軍銜。
班照鄰部六千宿衛軍精銳暫駐泉州。
龍泉校尉何州、龍岩校尉李公麟各率領四千兵力駐守龍泉、龍岩兩城,鄭夢淮、屠文雍率領近四萬鄉勇進入漳台,交於周世忠與楊尚,楊尚將從中抽調一萬人編入驍衛軍甘棠部,李印從中抽調三千人編入甘棠水營,其餘鄉勇將轉為屯丁,駐在漳台。
馮遠程率領驍衛軍五千精銳退入東陽堡,準備在南閩戰事完全結束之後最先返回清江。
七月二十五日,徐汝愚率領萬餘鄉勇抵達虎吞峽東峽口營壘。
望著梁寶輕皺的濃眉,徐汝愚想到他或許已經知道水如影與袖兒在樂安為青焰軍上下遊說的事,說道:“我與南寧越家約定東西共同遏製南平舊族,據雲嶺、武陵山、懷玉山而下望,南平舊族若敢悍然進入荊南地區,必使荊南成為南平舊族噩夢之所。你現在為南閩行轅總管,與南寧粵東世家共同壓製顏氏殘餘勢力也是你職責所在,如影與袖兒人在樂安,我欲請之為我青焰軍的客卿,我手書一封,此事一並交由你處理。”
梁寶微仰起頭,讓熱乎乎的風將眼中的濕意吹幹,說道:“梁寶為先生守閩南,身上責重,定會全力赴。”
徐汝愚笑了起來,望了身邊的玨兒一眼,說道:“你可以邀如影與袖兒入幕府用之,若有阻力,你可向我直書,我定支持你。”
梁寶點了點頭,說道:“南閩衛戍新軍組建,任重而道遠,我將此間的軍務交由先生,我先去泉州。”
“不急一時,虎吞峽一戰始終用你為主將,明日你與我領軍進峽,看宗政荀達還能挨到什麼時候?”
梁寶焉能不知徐汝愚是要將此役的輝煌加諸他的頭上,心中感激自不待言。
翌日清晨,旌旗遮天閉日,無數披堅執銳的甲士填滿虎吞峽穀向西緩緩移動。
徐汝愚、玨兒、梁寶並駕於前,趙景雲、丁勉臣、洛伯源、彭慕秋、彭慕瓊、周世隆、風林等人擁在其後。
與此同時,明昔、風林、曹散、管見統領宿衛軍五千精銳從永嘉堡而出,緩緩向北移;子陽雅蘭、明納、孫來統領百夷軍五千精銳從漳州城出來,向南麵的虎吞峽西峽口營壘行去。
宗政荀達兩顎高高隆起,髯須淩亂,狹目深陷,如籠中困獸,宗政衢、宗政季望都是一臉憔悴的策馬跟在其後。
旬月來,外界再無消息傳進來,營中斥候越過閩中山少有返回營壘,即使返回營壘,帶來的也絕不是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