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宣城都府(2 / 3)

張繼黝黑的臉堂,額頭深皺將眼睛擠成一條縫,低沉的聲音似乎從喉管裏吼出來:“父親將寨子交到我手中,讓我保護萬餘山民不受賊擾。現在青鳳將軍能否在溧水河穀立足,還是兩說,你讓我舉寨相投,不是將寨民置於險境嗎?”

“徐汝愚的宿衛營,統領一銜空懸,就是為我四寨所留。倘若四寨舉棋不定,日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定會變得極輕。徐汝愚曾跟我言及,在宿衛營外成立輕甲步營。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在輕甲步營成立之前,四寨還是沒有實質性的表現,日後青焰軍中就不會有我四寨的地位。”

“可是……”

“有什麼可是的,當初父親成立升雲寨,就是要保護民眾不受寇襲,可是數十年來,寨子又是怎樣的一番狀況,新朝四十二年,升雲寨寨民是一萬八千人,現在是多少,一萬一千六百二十八人,另外七千人呢,他們離開寨子了嗎?戰死二千二百六十一人,其他人都是餓死在寨子中的。我們不能觀望徐汝愚能否立足於溧水河穀,我們應當助他在溧水河穀立足。徐汝愚若是被流寇逐出溧水河穀,那我們還要花十幾年、或者數十年,等待另一個強者出現,或許永遠不會再有了。”

“你能確定徐汝愚會是這樣的人?”

“我讓張彪去了一回雍揚,你問問他吧。”張續走到門口,將一臉精明的年輕人喚進來,對他說道:“張彪,將你這些天在雍揚府打探的情形詳細跟大當家說說。”

張繼聽過之後,揮揮手讓張彪退下去。思慮片刻,說道:“這麼說,有關青鳳將軍的傳聞雖有虛傳,但基本上都是可信的?”

“不錯,能做到他這樣,不是心中有奇誌,就是悲天憫人,光是他雍揚流民兩策就足以讓我們追隨他。”

“可是,他現在的勢力太弱,萬一在溧水河穀站不住腳,那時我們又如何自處?”

“哈哈哈……”張續朗笑起來,指著張繼笑道:“大哥,雲逸那幾個老家夥是否也這麼認為,你們公議這麼多天,難道就是擔心這個,還是不甘心讓徐汝愚一下子吃掉我們?”

張繼不以為忤,說道:“我們升雲寨主要是擔心徐汝愚實力不足,畢竟下山是我們多年來的心願,在山中做餓肚子的大王,我是沒什麼興趣。”

難得聽到大哥如此輕鬆的口氣,張續知道已經將大哥的心思說活絡了,“大哥,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別人隻看到眼前的徐汝愚,我卻看到與雍揚府聯係在一起的徐汝愚。沒有雍揚府的支持,徐汝愚憑什麼在溧水河穀立足?”

“青鳳將軍舍雍揚而就清江,必有奇誌,難保我們不是他手中一枚棋子。”

張續臉色凝重,說道:“這也是我遲遲未敢表明心誌的原因,但是在營中二十多天,這樣的顧慮逐漸打消。徐汝愚將投附的寨子裏麵的兵士都編入宿衛營,又從教導騎營抽出人手來,充當宿衛營的各級軍職,此舉無疑了加強對宿衛營的控製。但是宿衛營的戰力在極短的時間內有了突躍性的提高,可以看出徐汝愚此舉並非完全出於私心,實乃山寨將士的戰力太弱。並且徐汝愚舉薦軍職時不避平民,允許平民進入演武堂修習軍事、武道,日後還會設立縣學,更廣泛教授平民。”

“你說的都是細枝末節,土地,土地,青鳳將軍對土地、租稅有什麼說法?”

“土地、租稅?”

張繼歎道:“你呀,權勢心太重,普通民眾不就關心土地與租稅嗎?徐汝愚會不會繼續堅持在溧水河穀推行《流民安置令》與《戰後荒地處置令》嗎?明日我親自下山去,會一會這個名動天下的青鳳將軍。”

翌日午時,徐汝愚與許伯英等人乘馬沿溧水河堤來到台山腳下,春寒吹風,流雲卷掠,白日飄忽。徐汝愚望著堤下灰黃的灌木林,說道:“直道隻有五十餘裏,沿河堤卻足足有七十裏,還不能策馬急馳,大半日的時間耗掉了。”

“這種心情出來踏春倒也不錯,在營地足足有一個月不敢稍稍鬆懈,做你的部屬,無疑會很命苦。”許伯英笑道,站在高處,放眼望去,心曠神怡。

晨間從山中傳來消息,升雲寨大當家張繼欲下山相會,徐汝愚便急急拉了許伯英來到七十裏外的山下相迎。

堤下不遠處是有一處廢墟,方圓裏許,殘垣斷瓦,隨處可見,還有幾縷茅草四處飛滾。徐汝愚指著那個鎮子說道:“八年前,我與父親來清江,那個鎮子還有一二十戶人家,現在完全敗落了,成了兔窩鴉巢、狐塚蟻穴。”

“我看到的卻是炊煙嫋嫋、浣衣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