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潦訝道:“這十幾船的糧食不是為青焰軍貯備的?”
徐汝愚笑道:“船上不僅有二萬擔糧,還有數百包海鹽,若是我們一千人享用,怕是兩年也耗不完。武陵山中春季最是缺糧,食鹽更是缺乏,我們隻要留下一千擔糧食十包海鹽與船中的兵刃箭弩,其它都以市價加三成的售價賣給你們的族人,你們不會說我貪財吧?”
尉潦慌忙說道:“不會,不會,怎麼敢說先生貪財呢?”其意心中卻是有這樣的想法,徐汝愚聽他這麼一說,不由露出苦臉來。
許伯英看到徐汝愚的尷尬處,朗聲說道:“我們將糧草賣給夷人兄弟,一來避免越郡世家方麵太大的壓力,二來也是為了青焰軍自身的發展需要。日後我們的勢力在清江穩固之後,我們會讓夷人兄弟到山下來與我們一起生活。”
明昔說道:“山中人多地少,缺糧缺鹽必須跟山下奸商暗中交易,交易時多是以物易物,常常糧價鹽價抬得奇高,而山中物產價格卻被壓得奇低,山中族人一年所得換取的糧食極為有限,就是我們王室也有食不裹腹的時候,其他族人常年深受饑餓煎熬,尤其冬末春初這段時間,山中野菜絕跡,在明昔的記憶中,族人老者每逢此時就將有限的糧食讓給我們小輩,自己寧願餓死山中,也要讓我們的百夷族熬過一年。先生能夠平等對待我的族人,明昔隻有以死相報。”說罷,頭深深埋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傳出,讓眾人聞之心悲。
徐汝愚黯然長歎,看著幼黎紅腫欲泣的雙眸,輕聲對她說道:“明昔所言俱是實情,七年前,父親為了探訪夷族王室失蹤一事,曾帶我深入武陵山中,見到的情景極為淒慘,夷族若再不能休養生息,元氣就再難回複了。這也是我脫手商南之事,不去幽冀先去越郡的根本原因。”
幼黎握住他的手,放在長案上,說道:“明昔應當知道山中除了糧、鹽外還緊缺何物,這些應當立即在江津城中采購,一起運到宣城去,好應山中急需。”
徐汝愚說道:“梁寶速去山中聯絡族人,既然山中急需,我們明日日夜兼程趕返宣城,六日後應當可以到達宣城。明昔與伯英商議山中以及我軍在宣城成立基地所需物資,這些可向江津世家急購。”
許伯英說道:“看來清江府也會奇缺糧食,我們能否說服停在江津的糧船跟隨我們一同前去宣城,我們為糧船往返提供安全保障,但要收取一定的費用。想來以你青鳳將軍的名號,能吸引不少人。”
蒙亦笑道:“這主意不錯,清江府境的四百裏清江水道上有三路江匪,大量糧船還可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不致想到我們船中藏有重金,想來憑借你的名望,以及青焰軍表現出來的實力,江匪不至於貪圖很難脫手的糧草。”
“蒙先生說的極是,另外若是糧商不願隨行,我們不妨高價將糧船一起買斷,商船與糧食都是我們極需的東西。”
徐汝愚望向叔孫方吾,問道:“叔孫叔,你看如何?”
“伯英的想法極好,我看可行。”
“那好,伯英你我午時一同再去拜會江津大豪們。彌昧生與亦叔去漢水桃源遷民中挑選五十人去接管十六艘商船吧,魏禺所領清江水營護軍立時行使職責吧,其他一律留在營中待命。”
午時,徐汝愚、江幼黎、許伯英再度拜會江津城中世家。淩家本是江津最大的糧商,江津南來北往的商糧大半是經由淩家的手。除去借助東林會的船隊運糧之外,淩家還有自己船隊。但是運糧去清江府,無論是與盜賊做賣買,還是為日後的襄樊會囤積糧食,都有違他世家的體統,這讓淩戰威十分為難。他還沒有想徐汝愚運往宣城的糧食多半會賣給山中夷人,不然他心中顧忌更大。江津現在極力與越郡打好關係,怎麼敢售糧給越郡世家的大敵夷人呢?
淩戰威沉吟半晌,對登門拜訪的徐汝愚等人說道:“若無大的世家領頭相隨,那些散戶小戶糧商多半也不敢輕易涉險,倒不是青鳳將軍的名頭不夠。這樣可好,我淩家可連船帶糧一起售兩萬擔糧食給你,運糧船都是標準的載重一千石三帆單櫓明輪船,共二十艘。現在北風正盛,無需人力操縱明輪就可以迅速到達宣城了。”
戰船以梢計,四百梢的戰船在當時已是超級巨艦,載重達到八千石(約五百噸),樓船載重更是高達一萬六千石。梁寶從雍揚帶來的百梢戰船載重為二千石,現在風力甚足,掛帆就可以順風駛往宣城,但是一下子又多出二十艘五百石運糧船來,人手就稍嫌不足了,護軍與清營騎師、襄樊會弟子不能分散來操縱行船,看來隨行的家眷都要被暫時征來行船了。
除此之外,還是有二十餘艘散戶糧船約有一萬擔糧食願意接受徐汝愚的保護,前去宣城淘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