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黎絕世容顏光彩耀人,雖然她賴以妙絕天下的琴技成名,但是她的豔名也隨之遠播天下。她蒙著麵紗進樓之時,妙曼身姿已讓眾人有著諸多的遐想。現在眾人看到她的真容,還是一下子給震撼住了,一時鴉雀無聲,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再看她身旁的徐汝愚,隻覺得這青衫及身之人平淡無奇,羨豔、嫉妒、敵視、仇恨等種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目光齊齊向他射來。
徐汝愚夷然無視這些複雜的目光,將嘴唇附在幼黎的耳邊,輕聲說道:“娶了你,可把天下男人都得罪光了。”
幼黎飛快白了他一眼,隨之神態嬌柔的垂下頭來,臉頰生滿紅霞。稍頓片刻,向廳下的柳亭山說道:“請柳先生雅室一聚。”說罷攜著汝愚的手徑直進入雅室之中。
柳亭山正要去與徐汝愚相認,怎會推卻,拱手揖腰向大廳裏的眾人環謝一周,歉然說道:“江大家相召,諸位應當明白柳麻子的心情。”有人粗鄙說道:“你臉上麻子都發光了。”一堂哄笑,俱十分羨豔他,哪能會怪他中途退場。柳麻子又做了一揖,才大步流星的邁上樓去。
柳亭山半步邁進雅室,磁性好聽的聲音就響起:“柳麻子見過江大家、蔡爺、叔孫爺子。”隨手掩上門,才向許亭易打招呼:“許二當家不見罪柳麻子先向江大家問候吧。”
許亭易笑道:“誰不知道柳麻子是個人精,你的書場馬上就要開場,你還敢擔擱在這裏,就不怕季大胖子克扣你的薪資?”許伯英向徐汝愚等人解釋:季大胖子乃是遠菊樓的主人。
柳麻子哈哈一笑,說道:“有江大家在此獻藝,遠菊樓隻怕比往日要火爆上十分,季大胖子不謝我好意,哪敢上來嘮叨?”幼黎說道:“柳先生還是喚我幼黎吧。柳麻子書藝傳聞天下,所說又是俊傑之傳奇,幼黎撫琴不過雕蟲小技,哪敢稱大家?”許亭易說道:“柳麻子評出口的,便是真真切切的大家,亭易是粗人,四年前曾在汾郡郡王府聽幼黎姑娘彈湊過一曲,如今還是記憶猶新。”
徐汝愚對四年前的事印象極淺,現在想來已記不得見過許亭易這人。那時自己重傷初愈,對外界漠不關心,自然不會留意那時在汾郡郡王府的普通賓客。心想:他或許也未曾注意到我就是當時侍立在幼黎身側的小廝吧。
徐汝愚正失神回憶往事,忽的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許馬匪與柳麻子的壞話已傳進我的耳中啦,也不怕我在菜裏多加幾把鹽?”
許伯英打開門來,一個矮胖子站在門口,滿滿當當的擠滿整個門框,提著一壇酒向江幼黎、徐汝愚笑道:“我就是他們口中的季大胖子,江大家、蔡爺喚我季大胖子就行。”說罷,將手中酒壇一晃,望了望柳亭山,說道:“這壇極品‘平城秋露’,柳麻子讓我提上來相謝江大家同意在遠菊樓獻藝的。”
許亭易聞言一震,驚疑的望著柳亭山,目光又迅速掃過徐汝愚與江幼黎,慌忙離座將季大胖子拉進來,把雅室的門掩實,對柳亭山沉聲說道:“這可開不得玩笑。”
平邑產美酒,其名“平城秋露”,性烈,居天下之首。徐汝愚在雍場隻喝這一種酒,已經傳遍天下。柳亭山讓季大胖子獨獨獻上此酒,其中深意可想而知。柳亭山撇嘴一笑,轉身麵向徐汝愚肅聲說道:“東海來客、興化故人。”
徐汝愚在沂州與邵海棠相遇之時,邵海棠就是說的這一句話。徐汝愚聞之大喜,知道他馬幫、遠菊樓以及柳亭山都與襄樊會有關,才能知道他與邵海棠相遇時的對話,忙起身坦露身份,說道:“我正是徐汝愚,邵先生可在伏牛山中?”
許亭易也是大喜,對季大胖子說道:“敬堂,快去後院重新安排酒席,我們馬上就過去。”
幼黎對徐汝愚說道:“叔孫嬸在此陪我彈琴,你們去後院商議吧。”徐汝愚想想也對,見柳亭山也是與聞機密之人,心想:他在襄樊會中的地位不低。開口問他:“你的書場不打緊?”
柳亭山笑道:“等他們聽了幼黎的琴聲,就會忘記還有柳麻子這人。何況青鳳將軍就在眼前,我如果不將所有詳情盤問個一清二楚,怎麼敢在這裏繼續說下去?”
徐汝愚與叔孫方吾隨許亭易等經遠菊樓暗道下樓,穿堂過戶來到後院的一間精舍。
許亭易說道:“在院子東北有一處暗門,穿過暗門就是馬幫堂口的後院。”
徐汝愚見他告訴自己馬幫的機密,心知他為了取信自己,心想:我此來商南便是為了尋機助一助襄樊會,自然不會與你們馬幫拘以小節,隻是馬幫與襄樊會有什麼關係呢,讓馬幫甘犯世家大忌相助襄樊會?
許亭易似乎猜出徐汝愚心中所想,說道:“當初襄幫與樊幫組建襄樊會時,我豫南馬幫也參與其中,隻是襄幫、樊幫在明,馬幫在暗。起事之時,邵軍師並不支持起事之議,隻是大當家堅持,邵軍師無奈隻得要求讓實力並不強大的馬幫繼續隱藏在暗處。正是此舉為襄樊會留一條退路。襄州失敗後,襄樊會十六萬會眾遭到荀家屠戮,餘下四萬餘名會眾散於青州、永寧、晉陽等郡。青州、永寧的會眾得青鳳將軍的相助,大多順利移到東海郡內,隻等著明年初春向越郡清江府遷移。原先散布在晉陽郡的會眾,現在聚集在伏牛山,一直沒有辦法穿過永寧郡到東海去。亭山是邵軍師的好友,雖不是襄樊會的人,卻一直為襄樊會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