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劍眉一挑,目露凶光,欲言要止,望向別處。
袖兒卻受不住他如此教訓梁寶,反唇相嘰:“哪家的野狗,這麼聒噪?”
那人怒道:“你這浪蹄子,喝飽了回家伺候漢子,在這裏咋呼吊勁?”
袖兒粉麵氣急發白,卻不敢再罵,怕這莽漢說出更難聽的話來,自己白白受辱,待他走到近前,伸腳輕勾那人剛要邁出有左腳,順勢疾點他右腳腳踝。
那人重重撲倒在地,激起一陣飛塵。待要破口罵出,大嘴卻被一隻繡鞋踏實,隻能嗚嗚低吼。十餘名粥場護衛紛擁上來,將徐汝愚四人及那名少年圍在當中。一個人問道:“阿滯,怎麼回事?”
倒地之人憤憤從袖兒腳下爬起,執手向那人說道:“丁政,他們五人蓄意來粥場滋事,拘起來得了。”
圍觀流民都不願意開罪粥場之人,鴉雀無聲。丁政雖在遠處看不清事態變故,卻也知道阿滯莽撞粗鄙的性子,因語滋生是非的事常常有之,自然不會信他。眼前五人身處環圍之中,卻安然處之,神色自若,當中那名麵蒙輕紗的女子,落落舒怠,眉黛輕凝,顧盼間有說不出怡人風情,當不是簡單人物。那紅臉年輕壯漢,雖說臉色張惶,似有懼意,但肌肉墳結,瞳目間精光微微,修為怕是在自己之上,那輕裘美婢煞目寒光,直視自己,神情間卻是不屑之極。倒是眾人之中那名亂發汙衣的漢子,普通之極,也沒有什麼震懾人的架勢。
丁政雖知此事棘手,但也不能當眾服軟,落了宿幫的臉,拱手問道:“他說得可是實情?”
袖兒秀眉一挑,說道:“實情又要如何?”
梁寶見袖兒一付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頓時麵如土色,忙不迭的說道:“不是的,不是的…”
梁寶嘴笨口拙,情急之下,結結巴巴的辯解,卻像是他們理虧一般。袖兒見他膽弱欲要息事寧人,紅唇一噘,望向別處。
丁政見他語結,又見那兩名女子輕裘光鮮,狐尾圍護,怕是哪家世家小姐閑極無聊,來粥場尋趣來的,也不疑懼他們是混入城中奸作,心裏卻已信了阿滯八九分,丁政濃眉一結,冷聲對水如影說道:“粥場裏都是卑鄙小民,怕汙了小姐的眼睛,小姐若要玩耍吧,還是到別處吧。”
“你又怎知人家不是來這裏尋漢子耍的?”人群一聲怪叫,引起一陣哄笑。袖兒環顧,隻見左側人群中一個鼠目猥瑣的中年漢子,目光放肆的在自己身上遊走。那人出言羞辱小姐,又如此輕浮的看著自己,耐不下心頭業火,袖兒疾步衝向那人。
宿幫護衛不容她脫身走出圈外,四人同揮刃格擋,刀光錯落,卻是一套分進合擊的招式。袖兒衝了幾回,未能突出去,脅下衣服卻被劃破一處,露出中衣來,袖兒羞急,道:“梁寶還不幫忙?”
梁寶起拳擊出,一推一帶,生出無盡粘勁,刀光一滯,四人看似無間的配合立時被梁寶破去,袖兒尋機將其中一人擊倒,突將出來,再尋那出言辱沒水如影的人已是不見,心中懊惱,卻見眼前浮影掠過,待要細看,徐汝愚已遊身擠入人群之中。待他再行擠出人群,卻見他手中提著一人,是那個鼠目猥瑣中年漢子。
徐汝愚將他擲在地上,見他開口欲言,知道沒甚好話,一掌拂去,將他擊昏過去。
“宿幫殺人了。”聲音異起,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
徐汝愚又是一個縱身掠出,返回手中同樣提著一名漢子,重重扔在地上,“啪啪”一陣碎響,那人噴出幾口鮮血,便像一堆肉泥一樣軟趴在地上一動未動,似是全身的筋骨盡數碎裂,看不出什麼生息來。
眾人齊齊被他的凶殘手段鎮住,駭得啞口無言,齊怔怔的望著他。徐汝愚環顧一周,看到流民眼中的懼意,心知僅憑雷厲手段壓不了眾怒多久,俯身一把撕開兩人破舊的外袍,露出內中簇新的錦緞襖子來,揚聲說道:“他們是普濟島的海盜。”徐汝愚隨手解開兩人禁製,站到別處。徐汝愚下手雖重,卻不會輕易取人性命,適才手段不過為了鎮住騷動起來的流民而為之,兩人情知形跡敗露,委坐在地,麵如死灰。
丁政拱手道:“多謝出手相助,但你的同伴隨意打傷宿幫子弟,讓我很難交待,煩請五位及早離開粥場。”他已將那個少年當作徐汝愚一夥的。
這時粥場公所廳前站著四人,將一切看在眼裏,其中一人卻向丁政問道:“什麼事搞成這樣?”丁政見是執法堂的刑坤民,簡要說明情況,又道:“刑坤民,這事還是稟明雲大爺吧。”
刑坤民淡漠看看地上兩名奸作,又看了徐汝愚幾人一眼,心中惱袖兒隨意打傷幫眾,雖說他們相助宿幫,但自己揭過這節不提,豈不是落了宿幫的麵子,說道:“這種小事無需驚動雲大爺,把奸作拿下,將這五人轟出粥場就是。”
袖兒說道:“哪有反咬人一口的惡狗?”
刑坤民聞言領著三人走到場下,兩前兩後,步伐交錯,了無空隙,徐汝愚心中一動:“四象陣。”立即擋到袖兒麵前,將四象陣的陣機全數接下,揚聲說道:“此間的事,你做不了主,我想還是請粥場的大人老爺出來定奪吧。”拉過梁寶,說:“走,到邊上候著。”
刑坤民四人耳膜鼓痛,內息一滯,四象陣便渙散無形了。
丁政識機,急忙進入廳中去請雲清虛。
施粥令今日實施而為,江淩天等幾位高手親自坐鎮粥場,雲清虛便在這個粥場之內,他聽見丁政簡要說明情況,對寧小子說:“越山,出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