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所率百餘精騎完全散入步卒方陣。百餘騎兵奇跡般的散而不亂,俱其百步範圍之內衝刺撩劈步卒。這百步之地隻容兩哨多軍士混戰其中。張仲道見徐汝愚並未全力衝擊自已陣勢,以為有機可剩,組織軍士向騎陣反衝。騎陣並未如他設想般,全力拒之以陣外,反而將湧上來的步卒吸納入內。待他發現蹊蹺這時,步卒已損失了一哨多兵力。
肖仲舉站在高台上,不由心中生寒,向劉昭禹問道:“這是什麼陣術,初看騎兵散亂無章,卻嚴格限於百步之內穿插,雖說是入五倍之敵陣,實是每時每刻隻需麵對一倍之敵。更是奇異之處,騎兵雖與步卒相互混雜,但騎兵隱然有序,應是六騎為一組合,在每一細處,都是以整擊散,以六敵一,所以片刻之間,仲道將軍沒有覺察就被這鬼陣吃去一兩百人。”
一旁長叔寂詐聽“鬼陣”之際,心神一凜,隨即大呼:“對了,這就是青州鬼騎?”
翠兒說道:“長叔爺爺定是昨晚酒還未醒,明明是小愚哥哥,哪裏有青州鬼騎?”
陳預恍然記起什麼,忙對長叔寂說道:“你先莫聲張,事後我向你老解釋。”
長叔寂顫聲說道:“你是說汝愚真是。。。”
陳預點點頭,示意他勿要再出聲。長叔寂知道更俗在江津跟隨吳儲的事情,並且見識過真正的青州鬼騎,所以從眼前的雪花六出奇陣上猜出徐汝愚乃是當年更俗。
這時張仲道意識到騎陣鬼詭之處,將兵後撤欲重新結陣。徐汝愚那容他從容布陣,率騎先是衝擊其尚成形長弓手陣型,潰之。又陸續衝潰幾小處勉強集結起的步卒,由三隊雪花六出共十八騎將張仲道這名“敵軍”主帥困在中央。
觀看演練眾人現已下了高台,策馬奔演練場而來。
翠兒最先奔至徐汝愚身側,看著十八騎將張仲道困在場中,問道:“為何還不讓仲道大哥出來。”
徐汝愚指指徐徐策馬的陳預,說道:“演練總帥還未下令演練結束。”又望望身後張仲道,小聲說道:“他還死撐著不降啊。”
翠兒噗哧笑出聲來,徐汝愚尷尬望了望張仲道,策馬向陳預眾人而去。
方肅遙指張仲道,問道:“難道你認為僅憑十八騎就可困住張將軍?”
徐汝愚搖頭,說道:“現在不行。”
方肅問道:“哪他為何不出來?”
張季道笑道:“我哥麵嫩,我去請他出來。”
陳預攔過張季道,笑意盈盈的說道:“我沒發令演習結束,汝愚便不會收兵,你去了也會陷在裏麵。”
張季道知道徐汝愚治下那哨騎兵,除他之外,旁人再也驅使不動。當時陳預曾問汝愚為何如此,他回道:“從來就是兵從將,將從帥,若是帥令下達於兵,戰時將令與帥令混淆,令兵士無所適從。所以,我當其職,旁人都不可逾越過我。”
此時在近處演練觀習的將領向陳預稟報詳盡情形,陳預含笑聽後,大聲宣布:“徐汝愚領寅虎營一哨精騎勝出。”
百餘精騎聞聽,發出如雷歡呼,由近及遠,響徹原野。
張仲道臉若死水的走到陳預馬前,悶聲問道:“我軍傷亡多少?”
張季道在旁輕扯他的衣襟,他猶若未覺,繼續問道:“是否全軍覆滅?”全軍潰敗與全軍覆滅相差無幾,眾人都將目光避開到別處,誰不忍回答他。
張仲道知道是了,一行熱淚不由從虎目流下。
張季道心中不忍,劈頭向徐汝愚駁問:“徐將軍,騎兵衝入步卒陣中,我哥是否一絲機會也沒有?”
眾人聽此一問,俱是一怔,心想:步卒難道還有機會?
徐汝愚道:“張將軍若是不惜軍士性命,以二至三哨長戟手,纏住騎兵,長弓手脫離戰場,重新結陣,將當中敵我數百人一齊射殺,當有一絲機會。”
眾人莫不倒吸一口涼氣,能從容做到這點,將帥的性子須是陰涼刻忍之極。
徐汝愚知道這樣雖說能給騎兵造成重創,但是步營依舊難挽敗局,隻是敗得好看點而已,卻造成士兵傷亡倍增,連投降的機會也沒有。見張季道眼角陰柔精光一閃而過,幾乎難以捕捉,心中生出幾分不豫,卻不願再說什麼。
張仲道不理兄弟好意,單膝跪地,望向陳預,說道:“請長史撤去我甲子營虎牙校尉之職,讓我在徐將軍手下作一名普通將士。”
陳預一愣,不知如何處置,望向長叔寂,希望他去勸說張仲道。
長叔寂乃是張氏兄弟的授業恩師,站出說道:“你能有此舉,說明你還是一條漢子,不愧是我的弟子。”說罷,也不再多言。
陳預見長叔寂也支持張仲道,見張仲道目中決然堅定神色,說道:“即日擢徐汝愚為寅虎營左尉,撤去張仲道甲子營虎牙校尉職,領寅虎營狼牙校尉職,歸建徐左尉。”
是年,徐汝愚十八歲,江幼黎二十一歲,江淩天二十六歲,江雨諾十四歲,方肅二十五歲,張仲道二十七歲,陳漱玉十七歲,玨兒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