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預將一切盡收眼底,心想:得將他調出寅虎營,免得礙了改製要務。
徐汝愚說道:“許伯當布局之前,定然也會料得可能被宛陵識破,出兵幹預泰如一線局勢,所以布下這個後招,讓宛陵諸軍無暇分身。我隻是沒想到青州軍會如此聽他擺布。”
徐汝愚仔細看過長案上鋪展的宛陵地形圖,思索片刻,指向其中一處,說道:“青州軍避過澤當,而取新豐,一是避過澤湖之上平邑水營,一是想奪取新豐之後,與白石許伯當,協攻毗陵。許伯當料定宛陵與毗陵聯軍不會放棄新豐要隘,使毗陵一家陷於險境。這樣,宛陵自是無暇顧及泰如,隻由得他輕鬆布局。”
稍頓,見陳預麵上露出嘉許之色,繼續說道:“隻怕灞陽三萬青州軍也已出動,向澤當城掩襲而去。”
張仲道在旁插言,說道:“你能知道?青州在邊邑、灞陽的兵力盡出,不如我們去分兵掩襲儀興、灞陽?”語間盡是不屑。
徐汝愚也不介懷,徐徐加以解釋:“我在新豐駐有守軍一萬兩千餘人,青州需將四萬兵力全數加在新豐城上,才會形成威脅。我駐在澤當有一萬五千餘,威脅其側後,他焉能不防?”連指地圖,說道:“澤當城在澤湖西北,新豐城在澤湖西南,兩城相距二百一十裏,其間有世家塢堡十餘座。我宛陵在各塢堡雖無正規軍隊,但是世家民防也不容忽視,我雖不知實數,其中世家族兵應在四千左右。”
陳預聽得點頭稱是:“登記在冊有二千六百餘人,確切實數是在四千人左右。”
徐汝愚又說:“最重要的一點在於,我宛陵城與齊川城守軍完全可以憑借平邑水營,迅速由澤湖西側登岸,繞襲敵後,青州又怎能不防這個。若要我宛陵無暇顧及泰如一線戰局,青州軍攻打新豐就做不得假,若要從容布置,七萬軍還稍欠不足。”
張仲道卻道:“許伯當圖謀雍揚隻是你的猜測。”神色不屑之極。
陳預聽得心頭發怒,在旁說道:“你不若與徐將軍打上一賭,若是青州真的另有三萬以上大軍出現在澤當一帶,你這寅虎營虎牙校尉便不用做了。”
陳預暫代都尉職,可以約束宛陵眾將。張仲道心中不忿,說道:“若是他輸了怎麼辦?”
陳預目放精光,喝斥道:“你要怎辦?”
張仲道一時啞口,恍然明白自己惹火了宛陵第二號人物,吱唔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其弟張季道這時與劉昭禹趕至營中,見營帳內火氣甚足,不明所以,向一旁軍將詢問。聽後,看過新豐送來的三羽急信,大感糟糕:二哥將職不保。
劉昭禹在旁心想:張仲道何時這麼渾了?現在雍揚軍怕是已經攻下安平、逼近泰如了,許伯當圖謀雍揚之心,昭然若揭。我也是現在才確定許伯當另有用心,這少年究竟師出何門,從雍揚得信就能看透全局?幸而有他相助,宛陵才多出一線生機啊。隻是不明白陳預為何將張仲道從寅虎營擠兌走。
他與陳預相交十數年,自然知道陳預不會為張仲道數句不敬發怒,隻怕別有緣由。劉昭禹是宛陵官僚之首,按製不得幹預軍務,隻是陳昂因他諳習軍務,每有軍議邀他出席時時相詢。陳預現在是代行都尉職,府守不得對他的軍令質詢,所以,在眾人麵前劉昭禹也隻有將疑問悶在心中。
這時,營門官呈上澤當送遞的三羽急信。陳預看後,直接交於張仲道手中。張仲道接過一看,頓時麵如死灰,呆若木雞。
眾將見此情形,都想:澤當方向果然也有青州軍出沒。
陳預輕哼一聲,也不理張仲道,看向眾將宣布命令:“撤去張仲道寅虎營虎牙校尉職,領甲子營虎牙校尉職。”眾人皆想:張仲道果然被降了半級,看來,溫吞的陳長吏也有發威的時候。同等軍職,衛軍比營軍要低半級。
陳預又說:“撤去張季道甲子營虎牙校尉職、宛陵東城統製職,領寅虎營虎牙校尉職。”眾人皆驚:陳預待人一向寬厚,今日張仲道犯他,為何連坐張季道,也降他半級。
張季道心中也是不解,隻是被陳預此時威嚴所懾,不敢相詢,隻得偷偷向劉昭禹看去,見他也是一副不解的樣子,隻得悶聲領命。
陳預又說道:“丁醜營虎牙校尉曹虎領宛陵東城統製職,立即率領甲子營、丁醜營衛軍前去澤湖東嶼島駐守,聽待都尉調遣。其餘各部不變,謹守其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