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影(二)(2 / 2)

“妙才將軍,主公此刻心神不寧。這支小隊,今夜不可再入陳留城。”

靠近夏侯淵,陳宮麵無表情地低聲耳語,而聽到這句話,夏侯淵身體一震,他不是笨蛋,自然聽得出陳宮的言外之意,這是為了防止這支小隊進入陳留城後散布今日消息的可能。

曹操如果回答了洪埃也便罷了,但事實是,曹操沒能回答這個問題,那麼隨之而來的猜忌勢必會無從遏製,如果任其發展,不要說招收義軍推翻董卓的****,曹操自身的聲譽能否保證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末將明白了。”

夏侯淵的麵色白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答了陳宮的吩咐,他同樣明白人言可畏這句話,隻是可惜了這一支自己招募的義軍,隻是因為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話語,卻要先死在自己人手中。

鋒利的言語,果然也是可以取人性命的利刃啊。

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韁繩,夏侯淵抬起頭,陳留城已經近在眼前,咬咬牙,他舉起手高聲下令:“全軍聽令,今夜恐有賊人去而複返,與我共同在城外駐防。”

跟隨三人的軍士們聞言停下了腳步,開始紛紛攘攘地準備駐營,心思單純的他們並不知道這是主將的殺心,隻以為這是一次尋常的城外駐防。

“妙才,你這是作甚?”

但是就在這時,最前麵的曹操沉聲發問,聞言,夏侯淵咬咬牙,開口道:“大哥,事急從權,此事萬萬不可聲張!”

“不可聲張?有何不可聲張?是曹孟德不曾回答是忠君、還是忠民或忠己??不錯!曹孟德問心無愧,無從回答!又有何見不得人?你們休要因此多生事端!!”

曹操完全沒有絲毫壓低音量的意思,反而聲音越來越大,說到最後幾句時已經形同咆哮,洪埃的這個尖銳的問題讓他再次直麵了自己最不願意直麵的問題,那就是自己到底是應該忠於誰?漢室的確是自己應當效忠的,但是在黃巾之亂中自己所親眼目睹的天災人禍,又有哪一樣不是實實在在的?

無從回答!!

這就是曹操現在的答案,也許以後他會得出更好的答案,但是現在他隻能說自己無從回答。

眼見曹操怒氣衝衝地率先進入了陳留城,陳宮歎息一聲,隻得回頭對夏侯淵說:“主公現在還是過於仁慈,也過於直率了。卻也罷了,至少讓天下人看看,還有一個敢於在這個問題前說無法回答的曹孟德。”

“是,先生。”

夏侯淵佩服地對陳宮拱手,雖然剛剛見麵,但是兩人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隔閡,而短短的幾句交流,更是讓夏侯淵承認了陳宮的軍師地位。

“今日事畢,明日起,當發布檄文以征召四方義士。天下諸侯已經蠢蠢欲動,恐怕不日便將討伐董卓了,無論如何,主公必須要參與這一戰,而能在此戰揚名與否,就要仰仗將軍等人的努力了。”

回望了一眼洛陽所在的方向,陳宮淡淡地如此訴說,從這一刻起,曹操的征途才剛剛開始,而作為追隨他的人,陳宮知道自己必須一直走下去。

“哪裏,是我等要多多仰仗軍師才是。”

夏侯淵也麵帶微笑地拱手,而他的眼中還參雜著一縷興奮。身為武將,亂世才是最合適他們的時代,而能夠在亂世中爭雄,這也是武將的宿命。

隻是,也許會在揚名之前就死於他人之手也不一定吧。

想到今日那個白發的身影,夏侯淵頓時就感到一陣惡寒,那已經不再是人了,隻希望盡可能不要再遇上才是。

而在兩天後,洛陽城下。

洪埃勒住胯下的赤魃,帶著點感慨的眼神抬起頭打量著眼前的雄城,這是一座真正的城池,可以三匹馬並行奔馳的城牆,以及寬闊的護城河,都說明這是一座無與倫比的堅城,可惜的是,即便是這樣子堅固的城池,也終究在烈火中化作了一捧黃沙。

“李肅,你知道嗎?我和漢帝不同,我認為,唯一不需要城牆的城市,其實就是帝都。若敵人有朝一日真的打到帝都之下,有無城牆在我看來都無所謂了。”

手搭涼棚看著眼前的城牆,洪埃以老成的口吻對身邊的李肅調侃,而不解其意的李肅小心翼翼地回答:“這,有城牆總比沒有要好吧。”

“嗬...罷了,我們進城吧。”

洪埃搖搖頭,手掌微微拂過眼簾,借以遮住血紅的雙眸,繼而帶著點興趣地開口自言自語:“畢竟...我已經很好奇了,我的兄長夏燹,究竟可以在這座帝都裏揚名幾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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