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安呈俊輕輕地幫我打開病房門,聲音很輕。
我輕手輕腳地進了病房,安呈俊又幫我關上門。
床邊上,消瘦的身體正趴在上麵,手緊緊握著一動不動的母親的手。房間裏各種儀器插滿了她母親的腦袋,還有穿進被子裏的管子,“滴滴滴”的儀器聲響,如同心髒“怦怦怦”地在跳動。
蘇小落應該是睡著了。我不敢弄出聲響,生怕打擾了她睡覺,照顧一個病人,眯下眼都得偷空做。
這麼長時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看著病床上掉光頭發的母親,瘦的隻剩皮包骨頭,生命就靠頭頂上的營養針維持。
我悄悄地站在床的另一邊,看著點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慢慢地滲進她的身體。
正當我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時,蘇小落猛地抬頭,慌張地看著吊在頭頂的針水,她眨了眨雙眼,再次確認是否還有針水。
“小落……”
聞聲,她愣了愣,垂眸才看到對麵的我。
她驚愕地張著嘴巴,對我的出現一定很意外。
“安然,你怎麼在這兒?”
她的臉色有些煞白,像病了一樣,毫無血色。
“我來看你啊,還有你母親。”
我淡淡地笑了笑,裝作一副淡定的樣子,並沒有追問她——為什麼說謊,為什麼要那麼做……
她接下來一定會問,我是怎麼知道的,為什麼出現在這兒裏。
我不停地替自己找好辯解的說辭。
“安然,我……”她欲言又止,閃躲的眼神一直盯著病床上的母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一定哭了好久,流了許多淚水。
“路過。”我不做解釋,說的越簡單越好。
她的眉頭皺了一下,“嗯?”
“哦……我……小落啊,為什麼需要幫助卻不開口呢,你一定很累吧,辛苦你了,你再睡一會兒吧,針水我看著。”
我開始恍恍惚惚,生怕提到讓她難過的事,盡量保持不說。安靜地陪伴。
“謝謝你安然,我跟你說謊了——我是單親家庭,我隻有媽,沒有爸,那個男人早就成了別人的父親,我甚至沒有渴望過父愛,而我媽,善良的她,卻飽受病痛折磨。”
她的眼睛裏,有閃閃的淚花在蕩漾,她舉著腦袋看著點滴瓶,故意將淚水收回去。
她仍然不變,還是那個敢說敢做的女孩。
“小落,你身邊還有我,你不是一個人,如果累了,就說出來吧,不用一個人強忍著……”
我的話音未落,蘇小落早已抽泣起來,她連哭都要忍著,那張被淚水模糊的可憐的臉上,滾滾淚水落下。
“安然,我錯了,你還會原諒我嗎?”她沙啞的聲音伴著哭腔,傳進我的耳朵裏。
我騙不過她的,她一定是看出我已經知道情況,泣不成聲地把頭埋進被子裏。
“我沒臉再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