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好幾日的天,今天終於放晴,萬裏無雲的邊際,與翠綠山巒相擁,連小鳥也像從籠子裏放出一樣,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忘我地飛翔在湛湛藍天裏。
一股清新爽涼的清風拂過,鐵汁般豔紅的太陽,溫柔地灑落滿地,陽光本溫柔,卻看得我淚眼模糊。
好久沒有看花賞景的時間,自肖叔變成這樣,我和嬸子輪班守著,林伯偶爾也過來搭把手,畢竟年紀大了,也經不起折騰。
今天也是借著下樓購些生活用品,才忙裏偷閑了一小會兒。
我站在醫院偏角的院落之下,庭外偶有花綻,雖不如春色滿園,但也分外惹人。
隻是我滿身的消毒水味兒,這風也吹不散。
“安然。”
遠處傳來林子的聲音,我眯著眼睛回頭望,他奔跑著朝我來。
近些看,他臉上揚著驚喜的笑,像是來給我報喜一樣。
“肖叔醒了。”
隻是他有些喘息,應該是從樓上就一直奔跑過來,額頭掛著豆大的汗珠。
頓時,猝不及防的驚喜並沒有激起我的興奮,手掌不自覺地握緊呈拳,我漠然的表情使得林子興奮的笑意瞬間消失,他擰著雙眉。
“怎麼,在害怕嗎?”
“對,我不知道怎麼麵對他,我看到他的時候,總會想到惡魔的嘴臉,還有聽到那些慘叫的貓咪聲,我害怕與他有眼神交流,我……”
我盡可能地控製住激動的情緒,可後背霎時發涼,顫抖的唇齒,都在抗拒,掙紮。
明明希望他醒來,聽到他醒來的消息,也極度讓我崩潰。
“逃避也沒辦法的安然。”
林子拉緊我的手,將我帶離院落。
病房門口,剛好遇到醫護人員,他們將一桌子的儀器搬離病房,從門上的玻璃窗口探去,肖叔滿頭包裹的紗布已拆,隻有幾個嚴重的地方還有被單獨包紮著,他倚著床頭而坐,手裏剛剛接過嬸子遞去的水杯,看起來,恢複得差不多了。
林子推開病房門,我腳步依然沉重難邁,還是林子把我拉了進去。
隻見肖叔舉頭看向我,傷痕累累的麵目,眼神看我仿佛陌生人一般,並未多做停留,瞬間轉移到手中的水杯上。
“肖叔。”
我提腳移至床邊,聲音有些低,或許沒聽到,或許不想聽到,總之,沒有回應。
“你耳聾嗎?安然喊你了。”嬸子朝他一頓喊叫,她可管不了你是誰,性子上來,跟誰都急。
“嗯!”他這才應付般回應,接著喝了一口水,杯子一放,重新躺回床上。
嬸子一臉拿他沒辦法的樣子,搖著頭出了病房。
“肖叔,你好好休息,我們先不打擾你了。”恐怕是肖叔的態度,讓林子也不自在。
他往前靠近,牽著我的手正要離開。
“林子啊,我是不是得關小黑屋啊?”
他聲音洪亮,好像已經料想到結果,甚至沒有害怕。
“肖叔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哈哈……”他一陣嘲笑,翻轉了身體,背對著我,“安然,後悔了吧,壞人他永遠就是壞人,別指望他改過自新。”
房內被他的嘲笑聲籠罩,他像惡魔一樣沉浸他的世界中,他也在嘲笑我,我捂住雙耳,衝出房外。
“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