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姐,你不用這麼緊張,這次談話主要是為了幫助案件的進一步調查,隻是簡單地問你幾個問題,希望您能配合。”
穿製服的警官說話嚴肅且沉穩,緊張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我點點頭,生怕說錯什麼話。
“喬小姐,你和被害人餘春女士是什麼關係?”
我驚訝地抬起頭看向警官:“餘春?”
“對。”警官肯定地點了下頭。
原來春媽叫餘春,八年,我未曾問過她,也不曾聽她提起,大家嘴裏喊著春嫂子,我便記住了春嫂子,她的過去是什麼樣的,她是什麼人,我不曾了解,就像我的過去,像個謎。
“我……”
我該從何說起,我們的關係,又是什麼關係。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突然,我的眼神竟落在對麵那個一言不發,連頭也不抬的男人身上,一身筆挺的西裝,雙肘落於桌麵,一手自然地托著書底,另一手握著筆,也許是室內瞬間的安靜不禁使他猛地一下抬起眼,剛好與我的眼神撞上。
一雙深邃而散發著光芒的眼睛,透露出神秘和智慧的氣息,他的發髻整潔而協調,完美地襯托出他的五官……
似曾相識。
“安然…安然…把該說的說出來就是,你不是犯人,不用緊張。”一旁的林子發聲,我瞬間回過神。
“我和春媽的關係…我也說不清,我是被春媽從路上撿回來的,這算什麼關係?”
我也理不清這算哪門子的關係。
警官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驚訝的或許不止他一個,辦公室再次安靜。
“請你詳細一點。”警官說。
“我是喬家村的,當年被逼婚,我從村裏逃到臨城,那些人窮追不舍,幸好遇見春媽,她幫我逃過一劫,如果沒有她,也許……”
我手心裏捏出一大把汗,我甚至連抬頭的勇氣也沒有,低著頭,拇指扣動著食指一側,緊張或是難過的時候,這個動作可以幫我掩飾不安,我不知道,他們現在的眼神是什麼樣的,也許大吃一驚,也許毫無表情。
“喬小姐,你和餘春女士的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她有沒有反常的舉動?”
警官打破了沉寂。
“大年三十那天,那天春媽一直都待在家裏,並沒有什麼異常,直到天色沉下,大概七點左右,她才從屋裏跑出去,當時應該是接到一個電話。”
我想把我記得的一切告訴警官,我想盡快抓到那個禽獸不如的人。
“她最後跟你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那個男人開口,聲音低沉帶有磁性,臉上毫無表情,嚴肅得讓人難以靠近。
“她說……‘安然…過年了,一會兒就可以看漂亮的煙花了’。”
突然,我似捕捉到了那句話的意思,頓時,淚水充滿了眼眶,我想忍住,可淚水還是滴滴答答地流下來,如斷了閥的閘。
“安然,怎麼啦?”林子完全把身份丟開,他估計管不了那麼多,扶住我的肩膀。
“我怎麼沒想到,那是在跟我告別,她讓我別哭……跟春媽一起過年,我都是躲著哭,躲著想阿爸阿媽,每次都是她帶我看煙花,看著煙花就忘了,就不哭了。”
春媽竟然用那樣的方式跟我告別,她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個電話到底是誰打的……
一連串沒有答案的問題在我心頭揚起,我的情緒打斷了這次談話。
林子把我帶出了警局,我對突然情緒的不穩定向林子說著抱歉,可他卻一臉平常,帶著淺淺的笑意。
“你已經把關鍵信息告訴我們,你做的很好。”
可我並不覺幫助到了什麼,不自覺地吸了一口氣,警局大門前的停車位上,剛剛那個男人朝著一輛車走去,我突然想問他一個問題,想也沒想,便朝他衝過去。
“等等!”我衝過去一手按在車頭一側。
我貿然出現,舉止也頗有些不當,他本已進入車裏的一半身子又慢慢退出來,還是剛剛那種麵無表情,孤冷的模樣看著我。
沒有言語,卻用表情問我-什麼事?
“為什麼要問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我想知道她走出去以後,還想不想再回來。”
他的回答戳中我心頭,所以,春媽出去,並沒有打算再回來,她以那樣的方式跟我告別,依然在告訴我,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