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顏哭著撲倒在床邊,拚命搖著床上的人。“爹,你不能丟下顏兒,顏兒離不開你。”
華孔欣隱約中聽到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微微張開眼,吃力地拚著最後一絲力氣,蠕動著毫無血色的嘴唇對她說:“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所謂人死如燈滅,被冠上賤民身份的人的生命更加如螻蟻一般輕賤。
一夜無眠,小華顏守著老爹已經冰涼的屍體一針一線夾著眼淚縫了一件新衣。
次日,天亮。薑羅氏開門進來,見她手裏拿著針,訝然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在給爹做衣服,要在黃泉路上穿的。”小華顏紅腫著眼睛,哀傷的回應。
薑羅氏拎起床上已經完成的由多數碎布拚成的服飾翻看著,驚訝地問:“你做了壽衣嗎?”
小華顏這才意識到,自己暫用了別人的東西,連忙解釋:“對不起,我濫用了您的東西。”
薑羅氏看完再次驚地張了張嘴:“你做過壽衣嗎?”
小華顏悲傷地搖了搖頭,說:“我沒看過做壽衣的過程,隻是回想著別人穿的壽衣來做的。”
薑羅氏又看了一眼壽衣,悲憐地說:“你第一次做的服飾就是你爹的壽衣啊!讓他好好穿上,讓他安心地上路吧!”
小華顏哀怨地看著早已經斷氣的父親,痛苦地啞著嗓子叫了最後一聲:“爹。”
華孔欣下葬的那天,天公不作美。雷聲轟轟,烏雲密布,大雨像被潑下來一樣。
薑羅氏操辦了葬禮,小華顏冒著大雨送了父親最後一程。
然而,在那天她再次見到了,那個冒雨來問她姓名的叔父。
接下來的幾天裏,小華顏就一直待在薑羅氏的宅院裏。就在她還沉浸在失去父親的痛苦中,無意間發現了後院的作坊間。
那天,雨過天晴,風和日麗。小華顏一身白色孝衣蹲在院中的架板上抱成一團,看著隨風而舞的各色的絲布發呆。俏臉上掛著兩滴眼淚,她還沒有從父親離去的悲傷中走出來。
忽然,兩個和她一樣大的小姑娘從其中的一個房間出來,收了幾樣絲布又進去了。
小華顏看著她們進出,有些好奇。尾隨她們的腳步走到了那間房門口,門虛掩著,隱隱可以看到裏麵的人影。就在她探著頭往裏看時,門被人猛地從裏麵推開,接踵而來的聲音:“誰啊!”
小華顏一個踉蹌不穩摔倒在地,裏麵的人魚貫而出。大家也都好奇地看著她,推門的那個小姑娘,不悅地問:“你幹什麼!”
“是她呀,幾天前,給父親辦葬禮的那個。”這些看熱鬧的小姑娘中,有人最先認出她。
“但是,你怎麼在這裏?”推門的小姑娘這才軟下語氣問。
小華顏有些害怕地回答:“隻是好奇,這裏是幹什麼的地方。”
“原來,你在這裏。”眾人回頭,見是薑羅氏。
大家回到屋子裏各做各的,薑羅氏扶起小華顏,帶她進了房裏。
這裏像
個大倉庫一樣,各色各樣的綾羅綢緞,浣紗,服飾,紡織等等,讓人眼花繚亂。小華顏瞬間被吸引了,笑容掛在臉上,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愛不釋手。
薑羅氏和藹地給她引說著這裏的一切,“她們大多都是原來住在附近的孩子,多數是無家可歸或可憐的孩子。所以學針線活的同時,學做服飾還有染色。”
走到一個正在認真繡著百合花的小姑娘身邊,介紹道:“這是刺繡很漂亮的賢宜戈?。”
戈?朝她笑笑點頭。
“雖然年幼,但服飾做的很漂亮的池香。還有”薑羅氏話還未說完,一個小姑娘莽莽撞撞地跑了進來。
“又晚了。”其中一個小姑娘抱怨道。
“對不起,師傅。因為妹妹纏著我要陪她玩,我好不容易甩開她來的。”小姑娘喘著氣解釋道。
薑羅氏並不生氣,和悅地介紹:“她是熨燙技術最好的”
“鬆兒,我叫韓鬆兒。你叫什麼?”小姑娘搶先說出自己的名字。
“我,華顏。”
薑羅氏領著她,一一看了做服飾所用到的工具。“針、線、剪刀、針箍、劃粉、尺子、烙鐵,這些是針線房裏最重要的東西,稱為閨中七友。”
“七個閨蜜?”小華顏疑問。
薑羅氏似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光:“你若想和這些做朋友,我可以送給你。”
“也讓我學針線活吧。在我哥哥找到我之前,我得養活自己。”小華顏懇求道。
“母親
,來客人了。”這時候,薑黎昕進來了。
薑羅氏到了前院才知道這個客人不是別人正是華顏的叔父從九品廂官華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