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依然紛飛的季節,伴隨各國使節團的到來,西林一棟棟新的建築物也拉開了它的麵紗。這些華夏式的樓房僅用一個半月便築造完畢,其中所花費的人力、物力資源無需再行敘述,該說的是它們為什麼被建立。建築是每個民族向世界展示文明的基礎,從建築能大約了解這個民族存在什麼樣的民族觀念……
漢承秦製,建築物一般也還遺留秦朝時期的格局,在還沒有佛學的時代裏,建築物並不是後世人們所了解的那樣,這個時代講的不是宮殿,而應該是宮闕。
以未央宮前殿為例,所謂“疏龍首山以為殿台”“重軒三階”,是闕下亦多有階基,亦用矮柱以承階麵,柱與柱之間刻水平橫線,殿門之前是一大片廣場,它喜歡豎立威武有震懾力的雕塑——龍。廣場之上有圖案分方與圓,講的是凡事需要一個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
她是一個什麼樣的民族?沒人可以評價……沒人!
雪片飄啊飄,它飄在瓦礫之上;飄在闕的鬥拱;飄到那一扇扇緊閉的三角形籠窗前。
雪被風卷了起來,它劃過了包裹冰冷鐵甲的腳踝,曲線優美地落在欞渠之內,撫於冰麵之上。它偶爾會輕輕顫動著像極是在好奇地打量站在圓柱下麵的威武甲士,甲士們手握四米長槍,眼睛警惕地掃視四周。它看夠了,重新匐了下去安詳地而眠。
時間日短,缺少工匠的限製下,坐落在遼地西林的華夏式建築物不宏偉,若不是有滿天飄雪在襯托,它顯得是那麼簡單而又樸實。如果不是為了接待各國使節團……它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我很喜歡!”
雄厚的聲音炸響,它環繞於建築的門庭之內,不斷不斷地響起回音,可見建築的格局非常簡陋?
數十名身穿布衣的人們恭順地彎腰行禮,他們是一幅疲憊中帶著喜悅的表情,那一雙雙因為做鞠而從袖口樓出來的雙拳滿是皺紋和老繭。
列隊的甲士從遠處而來,他們整齊地踏著步伐,每相隔一段距離會有一名甲士停頓下來,直到這隊甲士完全靜止時,遠處傳來了鍾聲。
第一記鍾聲響起,樓閣的窗戶被推開,伸出一顆顆腦袋,他們用好奇的眼神觀看下方。
圓柱下當值的甲士霍地抬槍,口呼“喝!”,綿長的回音飄蕩著。廣場之上的甲士亦是抬槍,他們默不作聲地整齊邁步,‘噔噔噔——’的腳步聲中,他們走到圓柱下,幹淨利落地完成了換班。
樓閣之上的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見過世麵的人談論甲士的威武,一些身穿厚實獸皮的人瞪大眼睛‘咕嚕呱啦’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不同勢力的人,他們每天至少要看三次甲士進行換班,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
李廣所處的位置很好,他對麵是一棟還沒有開放的三層建築物,據悉那裏便是舉行會談的所在;從這裏也可以觀看廣場的大部份角落,他沒有看那些甲士進行換班,這種換班早在長安看得厭倦,他眼睛一直注視那隊停在屋簷下的人群。而似乎,樓閣對麵的衛氏朝鮮的正使衛吉一直在注視李廣?
兩雙同樣銳利的眼神相撞:擅射的將軍眼瞳收縮一股淩厲的殺意被凝結,不存在的箭鏃寒光倒映在這名將軍的眼睛裏,他的手指下意識的收曲,抓住窗沿的手掌下握,木台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笑容可掬的斯文人,他眼睛眯成了彎月形,皮在笑、肉在顫,微微勾起的嘴角喃喃而動,放在背後的雙手在抖,突兀地握緊。
衛吉鬆開手掌迎視李廣,兩人不約而同的遙遙抱拳致意——第一次交鋒……不分勝負。
林斌看見了一道根本不存在的電閃火花。他莞爾,覺得安排住宿的人心太壞,竟是把兩幫注定敵對的人這樣安排,明顯是想激化矛盾。
“厚賞!”
匠作跪地,有人喜有人哽咽。冰天雪地動工死了多少人似乎都有了價值?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一名士兵高捧一卷竹簡踏步而來。
竹簡被攤開的啷啷聲,上麵的字跡完全被收入眼底,握住竹簡的手用力一闔,隨後重重地拍在鐵甲上發出交鳴……
“無需再報——殺無赦!”
被竹簡拍在胸口的將軍名叫車信,他有點惶恐應“喏”,不過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惟有小心翼翼地張開竹簡再看。他看完露出了咬牙切齒的神情,霎是殺氣騰騰,一字一頓:“那些東夷蠻子都該殺!”
林斌語氣異常緩慢,“率領本部……去吧。”
車信應“喏!”而去。
東夷是華夏人對漁陽郡以東諸族的總稱,林斌的部下們也稱呼所有非自己人的遼地人為東夷,他們在進主遼地接收原烏桓的勢力範圍後依然還有許多小部落存在,起先林斌執行的是懷柔政策,對原住民進行招撫,可惜效果不大,那些小部落不知道是因為缺糧還是被人挑唆,頻繁攻擊定居點,雖然沒有能力攻陷有軍隊把守的定居點但仍是騷擾得諸部頗為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