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等於沒說,這更加讓穀鳧感到害怕,他不得不考慮烏桓被滅後夫餘會處在什麼樣的處境。穀鳧覺得這一次出使沒有白來,他認識到新興崛起的這個勢力的本質,那就是永無止盡地進行征服,他在想,夫餘目前最大的敵人或許不再是烏桓,而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漢族,應該馬上回去向王(夫餘王解婁)稟告,勸解婁與烏桓講和,聯合遼地的所有勢力對抗突然撲上來的猛獸。
蒙詔似乎猜到穀鳧在想什麼,他再一次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我王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敵人,但也不會沒有理由的去攻擊可以成為朋友的國家。”
穀鳧把蒙詔的話當作是威脅,而且是赤裸裸的威脅,他看著蒙詔等待下文。
“朝鮮國王衛蒙本就是我華夏一脈,與我王乃為同族。”
穀鳧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如今我王已派出使節團前往朝鮮,欲與衛蒙平分遼地,聰明如你不難猜想衛蒙是否會動心。”
蒙詔說完徑直往前走,他心裏其實根本沒明白林斌想做什麼打算。蒙詔最為不解的是為什麼要把意圖透露給夫餘人知道,認為這樣根本就是在創造機會讓夫餘去聯合遼地的傳統勢力,等於是在替自己尋找敵人,增加征服遼地的難度。
還是那一句話:武將隻是武將,無法站在足夠的高度去思考全局。
夫餘使節團到達少冷嶺的第四天,當夜黑旗軍遊騎兵抓獲了三名試圖利用夜色逃回夫餘的人,分別從三個人身上搜出一封信件。夫餘沒有自己的文字,信上的字體竟是已經被放棄的小篆。
蒙詔當然認得小篆字體,穀鳧在信件中勸夫餘王解婁與烏桓停止交戰,將‘漢族’對遼地的野心昭示各國,強烈建議聯合各國對抗‘漢族’與衛氏朝鮮。他看完後算是明白林斌做出這一係列動作的用意了,分明就是想要離間衛氏朝鮮與遼地各國的關係,讓各國將矛頭指向與‘外來者’聯合的衛氏朝鮮。
“這是遠交近攻?”
不但蒙詔疑惑,就是呂炎也對林斌的一連串舉動感到茫然。這兩人為了表示中庸一直沒有太凸出的表現,他們表麵上互相不對頭,但是被林斌先後吞並之後卻是慢慢抱成一團,私下時常有書信往來,一直在交換意見。或許蒙詔和呂炎都不知道一個事實,他們往來的書信都會被人抄寫一份送上林斌的案頭。
呂炎覺得林斌執行的策略絕對不是簡單的遠交近攻那麼簡單,整個計劃更像是在營造一種氣氛,分化遼地的傳統勢力,讓遼地的各個勢力互相猜忌。
這一次呂炎寫給蒙詔的信中提到一個關鍵,他說林斌已經下達軍令,命令自己率領虎軍逼近西遼河一線,但是卻嚴令不得進攻,隻需要做出即將進攻的姿態,將烏桓人擠壓在飲馬河區域內。呂炎有些不明白這麼做是出於什麼目的,所以來信向蒙詔請教。
蒙詔沒猜透,他也不打算去猜,而是選擇遵從命令進行過冬的準備。另一方麵,蒙詔沒有讓穀鳧察覺派出去的人被抓獲的事情,他款待穀鳧一行人五天後接到林斌的軍令,選出一支騎兵護送夫餘使節團前往‘西林(內蒙古自治區的巴林右旗)’。
與此同時,以中行說為正使、燕戈為副使的使節團經由四天的趕路到達衛氏朝鮮的邊境,由兩千神策軍保護的使節團遭遇了衛氏朝鮮的邊防軍,雙方一接觸,中行說道明來意。
邊防大將衛督不敢怠慢,馬上派人向衛氏朝鮮的國都(王儉城)急報,不過兩天的時間,遠在王儉城的衛氏朝鮮國王衛蒙馬上做出反應,派出自己的兒子衛左渠(幼子)出迎,以非常隆重的禮節表示歡迎。
衛蒙在公元前161年從衛滿那裏繼承王位,至今已經在位21年,他正處壯年,十分渴望有一份作為。這一次林斌進入遼地在衛蒙看來是危機但也是一個難得機會,在獲悉林斌進入遼地的時候,衛蒙就已經做出決定,如果林斌在進入遼地時派遣來的不是軍隊而是使節,衛蒙就將視林斌為可以暫時合夥的‘朋友’,共同玩一場危險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