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看見幾名漢軍高級軍官額頭上冒出汗水變得油膩膩,他往後退了一步,退後期間可以清晰的聽見幾名漢軍高級軍官終於大口大口呼吸發出來的抽氣聲,聽得是搖頭歎息,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漢軍高級軍官的素質了。
“士卒多亂,喧嘩獲罪;官長懈怠,軍卒喪命;軍紀不嚴,不可為軍。你們的韓都尉馬上就到,約束士卒節省體力準備廝殺吧!”
而似乎,林斌前麵念的那一段是出自漢國開國功臣韓信的‘治軍令’,並被漢國的開國皇帝引為至理名言,漢軍的高級軍官對那句話不會陌生,他們聽了盡管呼吸還不是很順暢,但也明白做法有欠考慮。
這些漢軍的高級軍官瞧瞧神策軍的營地,再看看仆從軍的軍營,這兩個軍營一點吵雜聲都沒有,他們再看看自己的營地,士兵胡亂奔跑、大喊大叫、像市集多過像軍營。兩相對比之下皆是麵麵相覷……
“聽從護漢侯吩咐!我等立刻約束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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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空下,草原微風輕輕吹拂,旌旗的旗麵隨風飄揚,發出了獵獵聲響。
無窮無盡的黑色吞沒了世間萬物,同樣為黑色的湧流從西南邊不斷往前壓,沉默中的虎狼之士,他們隊列整齊,騎在戰馬上的身軀隨著戰馬邁動四蹄不斷晃動。那一雙雙在黑夜裏盯視前方的眼睛可比天上繁星,那是一種看上去平凡,但卻無比璀璨的戰意昂然的眼神,它屬於每一個隨時準備廝殺的戰士。
厚重的馬蹄踏在草皮上麵,碗口一般大小的馬蹄一曲重新抬了起來,然後又是重重踏下去。不斷不斷被踐踏的草皮成了雜草與泥土的渣滓,一路延伸過去,直到最前方。到這裏,視野往上移動,最先看見的是包著鐵甲的馬腿,胯前魚鱗形狀的馬甲,順著韁繩瞧,握住韁繩的騎士全身套著黑色的重甲,夜色仿佛不能阻礙他的視線,那雙不斷尋視的眼睛依然眨動著像極是在尋找獵物。
“行軍一個時辰了,目前該是在鄂沙河床前的二十裏處?”
有星辰作為坐標讓黑夜行軍的難度減少許多,三萬豹軍一路行軍沒有被耽誤,提前大約半個時辰到了預計的位置。
“燕戈何在?”
燕戈亦是全身套著重甲,他聽到呼喚馬上回應。
“命令全軍停止前進!”
燕戈應“喏!”而去。
為了保證隱秘性,號角不能吹、人不能大聲叫喚,唯有派出傳令兵一層一層的傳達。當然,甲賀派出一個副統領去做這些完全是為了表示:我十分重視!
“陳道何在?”
陳道沒有穿戴重甲,他麾下的部隊全是遊騎兵的兵種,相應地也就隻套了一件隻有二十斤左右的魚鱗甲,這種魚鱗甲的甲片不多,隻是護住胸前心髒、肺部、小腹,其它都是皮革。
“派出斥候尋找有利駐軍位置,由你親自監督,務必要謹慎!”
二十裏並不長,輕騎突進的話大概兩刻鍾就能到達,當然,如果是作戰狀態的話可能會慢一些。現在有一個慣例,無論是哪一方的軍隊,在黑夜中行軍的時候,派出在外的斥候(偵騎)絕對不會超出二十裏,原因是超出距離回報的速度慢,還有可能被敵方吃掉都不知道。這也是甲賀為什麼選擇在這裏停頓的原因。
三萬豹軍埋伏的位置是平野,周圍不存在任何高低起伏,樹林等更是奢望,如果不是黑夜,根本不存隱密性。所謂的駐軍也隻是騎士下馬補充食物,讓戰馬恢複腳力。期間不得喂養戰馬,原因是馬嚼子一拆開肯定會有戰馬發出嘯聲,那時什麼都完了!
另一個方向……
呂炎率領的兩萬軍隊比甲賀的三萬部隊更早開拔,由於地勢的不同,他們不可能合在一起前進,兩萬大軍被分成了四部,直至離鄂沙河床約三十裏的後方,兩萬軍隊才重新會合。
陰山方向是右穀蠡王庭部和渾邪部行軍路線的後方,按照匈奴人的習慣,騎兵部隊後麵肯定會落下很多散軍照顧牲畜,這些匈奴部隊所占據的位置會很寬,想要無聲無息傳過去完全不可能。鑒於這種條件,呂炎需要有足夠的耐心,利用匈奴人覺得走過的路很安全、後麵不會有敵軍、等等心理反應的漏洞,這才有可能盡力逼近鄂沙河床。
“派出的斥候可有歸來者?”
“回統領,尚無歸來者。”
戰事的逼近讓呂炎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情緊張,越是等待總覺得時間過的很慢。他捏了捏拳頭,感覺手心似乎有些滑膩,不由自我嘲笑,以前是一部之首,打了那麼多場仗也沒感到緊張過,現在是別人的屬下了,指揮作戰反而會有心理壓力。
“統領!有斥候歸來了!”
呂炎精神一振,他急急召喚歸來的斥候。
根據斥候的刺探,前方十裏左右果然布滿了匈奴人的牧人,這些牧人驅趕大量牲畜在夜中趕路,看各方牧人驅趕牲畜移動的速度,走在前方的匈奴軍隊該是安營紮寨了。
呂炎把林斌條條囑咐全部記在心裏,現在絕對不是驚動匈奴人的時候,應該先等待甲賀發動進攻,然後才從後麵加入戰場。
“最難乃是如何判斷甲賀是否已經與匈奴人交戰……”
呂炎無法,隻有嚴令斥候營派出絕對精銳的斥候尾隨驅趕牲畜的牧人,探出匈奴人的軍隊駐紮所在的位置。另一方麵,他做出了所有統兵將領都會做的事情,命令全軍休息,隨時等待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