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無邊,勁風一吹,風沙籠罩大地,視野變得灰黃,被帶起的枯草飄動著扭曲的舞蹈,它翻滾著粘在黑色的戰袍上,年輕的戰士伸手拉起了麵罩,那雙露在外麵的眼睛眯成了細線,他緩緩地趴向地麵,慢慢地,身軀被沙土掩蓋,不一會兒失去了蹤影。
沙塵暴,恐怖的大自然力量,漫天的勁風黃沙仿佛要將整個世界用灰黃色掩蓋起來。
遠看沙海之內,風呼嘯著成了龍卷,沙土被風力一帶,盤旋著拔地而起。它開始還是很小圈的沙土在不斷旋轉,隨著時間和風眼的加大,一條不斷扭曲著翻滾的龍卷咆哮而起,它怒吼出聲,隨著氣流不斷移動,所過之處所有東西皆被風力卷起,接連不斷的碰撞讓原本就不結實的石塊撞成碎片。
細細瞧去,一隻被卷起的灰狼胡亂舞動四隻爪子,牠不斷不斷的翻滾,在即將被卷進風眼的時候,四肢被撕扯著斷裂,身軀爆出一串血花,隨後整個身體被攪得碎裂,沒有了肉體包裹的骨架迅速崩裂,全身的骨頭化成了圍在風眼旁邊旋轉的雜物中的一部份。
一隻穿著黑色靴子的大腳踏及沙麵,陷進去之時又快速的拔出來,隨後又有一隻大腳踏在相同的位置,邁步前進的軍隊不斷重複相同的節奏,第五十隻大腳走過之後,沒有人再踏及的沙麵瞬間又變成了光滑的原樣。
視野往上拉……
一隊五十名黑旗軍的步兵隊踩著同樣的步伐,他們身上沒有穿戴甲胄,亦沒有攜帶太多的兵器,全然是一副斥候的打扮。領頭的隊率止步,整個隊伍隨即跟著停止前進,他們按照軍令拉上麵罩,隨後全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酷熱、沙塵,地平線上一邊是青草綠地、一邊是看不到盡頭的沙荒,絕對的落差在這裏並不顯得特別,它就是漠南。
滾燙的沙粒鑽進了衣服裏麵,就好像被丟進螞蟻堆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然而半趴在地上的斥候卻沒有一個人‘哼’半句。
“小九呢?”
“風起龍卷,該是被掩埋了?”
老河臉色黯然了一下,隨即強自振作,“散開,各自進入位置警戒!”,他將要返身爬下凹地,忽地扭頭盯著前方呼嘯的龍卷看,那是一片被籠罩起來的天地,屬於斥候的直覺在告訴他:那片塵霧後麵好像有什麼東西?
另一個方向與之漫天飛舞的黃沙不同,這裏是一片祥和的青草、白雲。那些被派出來警戒的斥候深挖坑,將自己藏了進去,上麵簡單的覆蓋偽裝物。藏在類似於散兵坑的斥候從偽裝物的縫隙觀察前方,草地上偶爾會有野生動物群奔過,動物奔跑而過時地麵會震動,坑裏對地麵震動很敏感,很容易讓人錯以為是敵軍來襲時大隊騎兵在馳騁。
忽然響起的鷹嘯,一個黑點從天際俯衝而下,劃出一個漂亮的拱形幅度重新拔起。蒼鷹拍翅欲尋找一個所在享用捉捕到的草原黃鼠,牠選擇的是西北方向,翅膀煽出第一個節奏的時候鷹嘯聲再一次響徹,牠看到前方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動物的本能使得牠想要避開危險,調轉方向時爪子上的黃鼠掙脫開去,蒼鷹也不管獵物了,拍翅遠走。
黃鼠‘吱吱喳喳’地在半空翻滾,牠掉落在一塊鬆軟的草堆上,僥幸不死的小東西胡亂刨爬著,竟是原地陷了下去,牠落在了一個鐵盔上發出了‘噹啷’聲響,一隻手伸來將牠抓住,還沒來得及‘吱吱’脖子發出了骨碎聲,小腦袋無力地垂落下去。
瘦小的中年人,他扯斷黃鼠的腦袋,頭昂向上,幹燥的嘴唇因為有了黃鼠的血液變得濕潤,那不斷上下抖動的喉結發出了‘咕嚕’聲。
‘啪’一聲不該出現的雜音,暢飲的中年人眼瞳收縮,甩開手掌中即將被剝皮的黃鼠,眼神銳利地掃視四周。他看見的是一隻中箭躺在草地上大雁,隨後也看見了遠處的十餘個牧民打扮的騎士。輕微的木質摩擦聲,裝著冒著寒芒的弩箭的弩機被抬了起來,他壓低呼吸的頻率,眼睛死死盯住還在不斷前進的牧民。
平坦的草地,數十個鬆軟草堆微微向上浮高了一些,看去就好像是一堆堆被風吹著纏在一起的雜草。草堆的縫隙,三棱箭頭對準已經靠近,即將要下馬撿取獵物的牧民。
那個下馬撿取獵物的牧民臉上沒有打到獵物時的喜悅,那隻伸出去要撿取獵物的手掌長滿長期握刀才會結成的老繭。
十三個牧民裝扮不一,顯得非常沉默。他們在馬背上解下水袋,喝水期間眼睛還不忘掃視周圍,那一雙雙不斷轉悠的眼睛掃視到微微凸起的雜草堆時漸漸眯成了細線,“先秦人的斥候隱藏手段!”互相用眼神示意,在同一時間收起水袋,就要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