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戍》 :冬至大節(下)(1 / 3)

大清早,林斌睡夢中聽到了微細的“咩咩”叫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斜著腦袋朝窗外看去,天際仍是一片黑暗,倒是城樓之外的屋簷處有著下麵火把照映的光亮,他看看枕邊人,盡量不發出聲音,緩緩地將蓋在身上的被褥拉開,林斌起身後借著炭爐的微微的光線瞧去,睡在炭爐旁地鋪上的秋菊把被褥裹成了一團,而本該看管炭爐的春香半身蓋著被褥成半趴的姿勢在打盹。

由於室內炭爐的關係,人睡醒後總是會覺得口幹舌燥,而這時候也經常發生人在睡夢中由於空氣不流通而被悶死的事情,所以大戶人家總是會安排下人徹夜不眠地看顧炭爐,和注意空氣的流通。

林斌穿上衣服走向春香,他蹲下去輕輕拍了春香的肩膀幾下,春香迷迷糊糊中睜開了眼睛,看到林斌的一霎那是想驚呼,但被林斌捂住了嘴巴,隻“唔”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春香知道自己失職,嘴巴被捂隻能滿是祈求的看著林斌。要知道說,若是在宮中出現這樣的情況,必然要被處死。當然,這裏不是皇宮,林斌更不是什麼達官貴人,春香隻是下意識地做出了潛意識反應。

林斌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春香小雞般的點頭,林斌這才鬆手。

春香得到自由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下拜,依稀能看見嬌小的身軀也不知道是被凍,還是因為害怕而在發抖,她本來就膽小怕事,自跟了林斌後,也不知道是哪裏聽來‘武人難伺候,一怒既殺人’的傳言,時刻謹慎,看到林斌成握刀姿勢就會開始小腿肚子發顫。

林斌皺眉,這小丫頭膽子實在太小了。他指指熟睡中的燕子,又指指秋菊,重新比了一個“噓”的手勢,這才放輕腳步走向房門,拉開一個空隙走了出去。

一到外麵,林斌呼吸到帶著涼意的空氣,立感睡意盡退,他邊活動手腳邊探顧四周,依稀能看見黑暗中站在各個城牆段的士卒不斷運動著保暖,更遠處的是以一什為單位的巡邏隊在來回巡視。這些老士卒已經在草原上的血腥作戰中養成了一種習慣,那便是盡可能的提高警覺,那種稍有不慎就會喪命的思想已經深入骨髓。

田瑛小跑而來,立定身軀,雙手抱拳,“大人!”

林斌微笑,“辛苦了!昨晚有什麼動靜嗎?”

依稀可見田瑛戎裝上帶有雪花,說明他並不是躲避在屋簷之下,而是時刻巡視於各個城牆段,這讓林斌感到很滿意,兩人公務式的對談一番,田瑛繼續執行任務,林斌則是走到城垛旁向下而望。

古人的冬至與新年無異,所以總會希望在冬至這天不用勞作,進行難得的玩樂,而這時的娛樂太少,那隻有重視吃食和訪友。所謂冬至吃食,有條件的人家會弄來狗肉或羊肉,算是進補;而沒有條件的人家也有自己的吃法,因地理位置不同,或捏餛飩,或搓丸。所謂搓丸其實就是將糯米碾成的粉(俗叫‘米祭’)加入開水揉捏成圓形長條,摘成一大粒一大粒圓坯,然後各人用手掌把它搓成一粒粒如桂元核大小的糯米丸子。

長達五千年以上的華夏曆史除了是一部戰爭史詩,還是一譜璀璨的食譜。華夏古來重吃食,隨著年歲濤濤而逝,有些吃法流傳了下去,而更多的則是被曆史長河所湮埋。

既是大節,必然要有大節的氣氛,因風俗所致,冬至需進補,夥夫徹夜屠宰羊羔,遠觀而望,借著火把的照亮可見木架之上已經鉤掛處理好的羊軀,凹渠之內流淌混著雪片的牲畜之血。或許是過節的氣氛感染了夥夫,雖是熬夜忙碌但仍可見臉上帶著洋溢笑容,他們低聲談著一些什麼,時而還會齊齊向城樓觀望而來。

幾乎每個士卒都說,追隨上這麼一位大人是福氣。無它,乃是因為林斌沒有這個時候階級觀念,幾乎是自己吃什麼,下麵的人就吃什麼,人生活百年基本上都是為了那張嘴在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