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似乎一直在拚命死戰不退的林斌成了城牆上漢軍士卒的榜樣,他每斬殺一個匈奴兵,漢軍士卒心中的戰意就越增強一分,不知不覺中,林斌成了某些人關注的焦點,但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至少被匈奴白羊王關注就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林斌開始有些脫力了,劈砍出去的彎刀剁在匈奴兵的肩膀上,這次沒有把中刀的匈奴兵一刀兩斷,彎刀被卡在死去匈奴兵的鎖骨上,他抽了兩下沒有抽出來。
四五個剛爬上城牆的匈奴兵大喜,想借機斬下林斌人頭領賞,沒等他們靠近,漢軍士卒早已撲上去把他們分屍,林斌的戰友們已經發現了他的異樣,四五個精悍的漢卒試著要把林斌拉下去,卻無一不是被看起來病怏怏的林斌推開。
……
站在城樓的公孫熬已經脫guang了上身,他傳令擊鼓兵停止擊鼓,等待戰場隻剩下廝殺聲,他光著膀子踏上讓人搬來的案幾,足以讓所有人看到他的身影,站定,他舉劍吼,大吼,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叫!
突然的大吼聲果然吸引了參戰雙方士卒的注意力,除了實在無法停止廝殺的敵我雙方,幾乎每個人都在看公孫熬在城樓上光著膀子揮舞鐵劍大吼,他的吼聲像極野獸在咆哮!
很是神奇的,竟是無人向公孫熬射冷箭,就這麼任由他在那裏咆哮。
漢軍士卒或聽或看,知道軍候大人與他們堅持在第一線,且已經脫掉玄甲準備參戰,一時士氣大振。
遠處的白羊王也聽見了公孫熬的吼聲,他呆了一呆,有點喪氣的問部落的巫師:“昆侖神或許不希望我們在今天就攻破這座兵堡?”
匈奴人原本信心滿滿的突襲戰打成了消耗戰,消耗戰又打成了攻堅戰,匈奴人不喜歡攻堅戰,因為那要死很多人,這對草原上相對比較弱小的白羊部有點不劃算,此次他們南下是要劫掠,死的人多了就意味著不但實力被削弱回去沒好果子吃,軍隊人少了能搶到的戰利品也就不多,草原人習慣用拳頭講話,弱小隻能等著被吞並。
巫師,其實也不知道是醫生還是什麼東西,每個匈奴部落總會養這麼一些人,他們無論治病還是傳達昆侖神的旨意,都是在一堆石塊旁邊亂蹦亂跳,然後忽悠上位者或病人,該如何如何。
此次白羊部會進攻兵堡,就是巫師傳達了昆侖神的旨意,說必需攻下這個兵堡,否則不能劫掠,沒有攻下兵堡而劫掠就是違背了昆侖神的旨意,會遭到天罰。
白羊部的巫師是一個行木將朽的老人,或許是忽悠了大半輩子,今天看到死的匈奴人多了點,他突然良心發現了,竟然推翻了自己先前必需一戰攻下的說法,同意白羊王暫且罷戰,還堂而皇之的說,昆侖神明天會向他傳達新的旨意,昆侖神會幫助匈奴人拿下兵堡,打開南下的劫掠的光明大道。
……
看到匈奴人丟下受傷的同伴倉皇退去,包括脫力倒在死屍堆中的林斌,所有漢卒全部興奮的大吼起來,他們喊著軍候公孫熬的名字,喊著漢軍威武,揮舞武器慶祝得之不易勝利。
漢卒們尊重勇悍殺敵的戰友,他們小心翼翼的將滿身刀傷,成了一個血人的林斌抬下城牆,每個人都是默不作聲,眼神裏滿是敬佩的看著林斌,看著這個從上午一直奮戰至下午的勇士。
而林斌現在卻還是有點精神恍惚,唯一的感覺就是口渴,希望喝水,直至喝下整整兩袋的水,他才呆呆看著拿著空水袋不斷發顫的手,手背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刀傷,但他卻感覺不到疼痛,滿腦袋全是“竇史顏死了,鹿吾左木也死了”在重複,這句話不斷在腦袋裏盤旋,怎麼甩都甩不掉。
林斌在呆呆出神,公孫熬卻沒有精神恍惚的資格,他已經重新穿好衣甲,站在城樓之上遙望正在安營紮寨的匈奴人。他的兵堡被匈奴人來個出其不意的突襲,準備不足導致折損了近三成的兵力,光是激戰最慘烈的城牆段就戰死了近二十名戍卒。
“這樣下去,我們堅持不了十天!”公孫熬握緊拳頭,十分懊惱弩手太遲爬上箭塔,會損傷這麼多漢卒,其主要原因也是城防設施沒有被完全利用起來。
不過怎麼說第一陣也總算是勝了,開始有人急不可耐的賀喜公孫熬,說此戰能勝皆是出自軍候大人的武勇和謀略,一吼嚇跑匈奴人。公孫熬臉上淡然謙虛,心裏卻也感到自豪,在這個如此注重名聲的時代,傳出去不但是美談,更是官場上的資本。
“晚上多加警覺,命令士卒和衣而睡,防止匈奴人夜間攻城。多準備擂木、石塊、箭矢,讓弩手在箭塔上不必下來,另,把那個……唔……什麼來著?噢!林斌,把那個林斌叫來見我,本軍候要見他!”
說完,公孫熬麵無表情走下城樓,他很餓,而且也需要養精蓄銳等待又將開始的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