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荼毒(1 / 2)

東昌蘭真公主站在窗前,隱約能看見外頭金甲金盔和灰袍百褶裙到處都是,捏著帕子的手背青筋畢露,氣得渾身發抖。屋裏跪了一地的奴仆,個個趴伏於地,噤若寒蟬。

她心裏釷紮一般得疼,被金甲軍和內衛這麼一翻檢,她身為嫡皇女的麵子真是掉在地上再也撿不起來了!最最可恨的就是安歎卿,居然叛出了玄鶴會,再也不聽從玄鶴令的號令。

失去了擁有金甲軍兵權的安歎卿,玄鶴會真是痛失一臂!桓國公謝駿雖然任了兵部尚書,但履職時間尚短,目前還在與祿親王和永瑞親王的人爭權,短時間之內恐怕不能給予她太多助力。

而且,東昌蘭真公主清楚,多有人不會放任兵部這樣重要部門完全由一方勢力掌控。從前段時間的朝局動向來看,太平黨徒也開始對兵部下手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坐擁數位武將輔臣,太平黨不可能將掣肘交於他人之手。若是太平黨全力發動進攻,東昌蘭真公主有幾分隱憂,謝駿這個兵部尚書的位置能否守住尚未可知。

那年謝駿回朝,她還以為會重權在握。可金甲軍是皇帝親軍,每一任大將軍都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大肆招攬部屬。多年來,謝駿謹小慎微,絲毫不敢行差踏錯。有時候蘭真公主都覺得,她這位舅父的雄心已經不剩多少了。

而謝駿自己也對蘭真公主說過,他能回朝,聖祖的考慮恐怕更多是為了製衡如陳家這樣的新晉武勳世家。而時任禦史台都察禦史的謝大公子謝孚,痛失輔臣之位以後,更讓許多人看清桓國公府的優渥聖寵實則多有水份。再者禦史台多有永泰親王的黨羽,也並非謝孚的一言堂。

沒有兵權,要想成事不知有多難!太平黨之所以成為一個令小皇帝也百般忌憚的龐然大物,不就是因為兵權在手?東昌蘭真公主一想起從此再也不聽從她指令行事的安歎卿,這顆心簡直就泡在了苦水裏。幸好還有輔臣之一的雲州刺史裴世緯站在她身後,她才能和小皇帝結成並不怎麼堅固的同盟。

外頭有零亂腳步聲迅速靠近,東昌蘭真公主氣不打一處來,扭臉看去,見是自己剛剛被封了妃的女兒一路小跑進了屋,立時沉下臉喝道:“瀾兒!你瞧你成什麼樣子?!母親素日教你的規矩都去哪兒了?!”又對眾奴仆斥道,“都滾出去,守住外麵,不許人靠近!

待屋裏隻剩下母女兩人,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的淳妃驚慌失措地抓住東昌蘭真公主的衣袖,急急道:“母親,皇上他回宮了!他明明說要帶我一起回宮的。怎麼辦?女兒怎麼辦?母親……”

重重拂開淳妃的手,東昌蘭真公主譏誚道:“他要能當真做得了他自己的主,就不至於讓孤對玉鬆低頭。真是沒用的東西!滿肚子的小聰明,偏偏還以為自己當真是天命之人!你急什麼急?放心,母親說過會如你的願,必不食言!”

淳妃默默聽著母親對皇上的不敬之詞,心裏苦澀又難過。她能如願成為皇上的妃子,付出了太多,她絕不能功虧一簣。偷眼打量母親鐵青的臉色,她不安地絞著手指,低聲問:“母親,外麵為何來了那麼多金甲軍和內衛?”

“你不知道?”東昌蘭真公主諷道,“孤還以為你的好皇上怎麼著也會告訴你一聲,沒想到他隻顧著他的小命,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求母親告訴女兒。”淳妃淚眼盈盈,卟嗵跪在了東昌蘭真公主腳邊,伸手抓住了她的裙裾,低泣道,“母親,女兒再不聽話不懂事,到底也是您的女兒!求母親憐憫!”

東昌蘭真公主低頭看著楚楚動人的小女兒,心裏說不出的厭煩。她是個掌控欲極強的女人,她討厭任何逃出自己掌心的存在。哪怕是她的女兒,不聽從她的安排,她也能冷得下心腸。更何況,雖說是不得已的權宜之計,但一個去給人當妃妾的親生女兒,當真是有失她的顏麵!

低笑兩聲,東昌蘭真公主彎腰把淳妃拉起身,輕輕給她拍打裙裾,柔聲道:“你的好皇上遇刺了,可惜,他沒死。嘖嘖嘖,這刺客還真是厲害,金甲軍和內衛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你說,下一次你的好皇上會不會還這麼幸運?”

淳妃小臉雪白,表情卻從方才的無措慢慢變得平靜。她注視著這個沒有給過她多少關愛的嚴厲母親,輕聲道:“母親,在您的公主府有人行刺皇上,您不應該著急麼?這可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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