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眼看向垂首斂目肅立在旁的方德旺,武令媺往椅子裏一倒,手臂擱在扶手上,淡聲問道:“人都綁來了?”
“內衛們謹遵公主懿旨,已經把人捆在了金錦湖旁邊。”方德旺強抑心慌,盡量平心靜氣地回答公主的問題。今日公主殿下突然發作,他身為長樂殿的總管太監居然沒有提前聽見半點風聲,真叫他不安。而最讓他悚然驚恐的是,公主似乎根本就沒有事先知會他的意思。
武令媺站起身往殿外走,吩咐道:“召集長樂殿所有人去金錦湖。”她又問兄長和兩個侄兒,“你們可同去?”
不用她問,武宗厚與武宏嗣肯定要陪著她。武贇嗣聰明得很,明白小皇姑其實是在問自己。他站起身,默默跟在武宗厚和武宏嗣身後離開長樂殿。
帶了所有宮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坐轎的坐轎、騎馬的騎馬、跑步的跑步,從乾寧宮所處的前朝宮禁飛快來到了後妃禁苑的金錦湖旁。這兒已經如標槍般矗立著三十名麵容稚嫩的少年內衛,看守著包括小豐子在內的七名犯下了“巨額財產來曆不明罪”的宮人。
以前長樂殿的宮人犯錯,武令媺都會交由教養嬤嬤、掌事宮女和總管太監去處罰。但是今天,她不僅充任了警察局局長、檢察院院長,還要客串一把定罪宣判的法庭庭長。
那七名宮人早就麵如死灰,被內衛死死按壓著跪在金錦湖冰冷堅硬的湖麵上。金錦湖附近假石大樹旁,人影隱隱綽綽,那是幾名不請自來的宮人打算“觀禮”。
武令媺帶著哥哥和侄兒們大步走進金錦湖邊涼亭內,裏麵早就燒著旺旺的炭盆,便是打開一扇門也不覺得冷。四人在亭內座椅上分別落坐,掌事宮女帶著幾位大宮女親自上茶上點心侍候。
武宗厚向來覺得妹妹做什麼事情都有道理,所以根本不費腦筋去想為什麼她都到了地方卻還不開始處罰奴婢。武宏嗣與武贇嗣有心想問,但瞧著小皇姑看似平靜實則殺氣有如實質的眼神,還是識相地閉緊了嘴。主子們不開口,跟著的下人就更加不敢多嘴。一時之間,亭內隻有炭火劈剝輕響。
好在不多時,原本在涵英殿上課的司寶大宮女樊梓臻匆匆進了涼亭。她向幾位皇室貴胄行了禮,對武令媺稟報說:“殿下,奴婢來晚了,還請殿下降罪。”
“不晚。”武令媺莞爾笑道,“把人哄來了要緊。”
樊梓臻微笑道:“哪裏用哄呢。奴婢停了課,隻說了一句公主殿下雷霆震怒要處罰宮人,這來的路上身後便跟了好些尾巴。”瞧著桌上沒用幾塊的點心,來得應該不算很晚,她悄悄出了口長氣。
“辛苦你了,在這兒暖暖身子吧。”武令媺站起身,抬腳往亭外走。武宗厚三人緊緊跟隨。樊梓臻哪裏敢獨自在這兒躲懶,和其餘幾位大宮女隨侍在側。
長樂殿的數百宮人烏壓壓站了一地,沒有一個人敢吭聲,都死死低著腦袋。那七名跪在冰麵上的宮人滿臉青白、嘴唇泛紫,渾身哆嗦不停。他們身上的厚棉服早就被剝去,現下隻穿著單薄中衣,被凍得眼神渙散,腦子裏直泛迷糊。
站在涼亭台階之上向四下掃視,武令媺果然看見從金錦湖通往不同宮苑的方向有越來越多的人影出現。她對此表示滿意,圍觀群眾越多越好。眯著眼睛眺望向金錦湖中心,她問道:“誰還記得原先養荷花的水麵是哪個位置?”
片刻後,有人遲遲疑疑地說:“啟稟公主,奴婢記得。”
武令媺又扭臉問武宗厚:“十二哥,能不能幫我在冰麵上砸一個雪洞出來?”
武宗厚二話不說,從扛著甕金錘的家將手中接過一柄大錘,邁著沉重步伐跟著方才出聲的奴婢走向冰麵。確定了地方以後,他將那名奴婢趕走,自己在原地轉了三四圈,這才找準地方一錘砸下去。
隻聽咯喇喇聲響,以武宗厚為中心點,向他前後左右方向曲折裂開十字形一指來長的黑洞洞縫隙。腳下微微用力,龐大身軀騰空而起,武宗厚尚在半空中,那十字形裂縫已然尺尺斷裂,露出冰下水麵。
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既破開了冰麵,又不至於引起大麵積冰裂。武令媺對小十二嫻熟的力量控製手段欣慰且滿意,想當年為了控製好這身天生神力,禦膳房的嫩豆腐可是成噸成噸地消失在武宗厚指間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