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寶大宮女樊梓臻由“露雲娜美”大人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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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之道,貴在認真用心、持之以恒。
積雪已然快堆到了皇家鴻博書院的第三級台階上,學子們還得頂風冒雪踏冰、白著小臉紅了鼻尖,抱了書袋垮肩縮背滾進書院。
當然,那些官宦富貴人家的子弟,不可能靠兩條腿量過長長的雪街。一輛又一輛馬車從學海巷駛進了書院麵前的青石小廣場,在書院三名雜役的指揮下一一停好,迅速下人,而後從無涯巷飛快離去。
這一幕將從卯時三刻左右開始,一直延續到辰時二刻。辰時二刻書院的大門將無情關閉,遲到的學子隻有望院門而哀歎。回家被老子娘訓斥倒沒什麼,關鍵在於每遲到一次就要扣去一點學分。若是考試分數正好就差這麼一分導致不能升級……老爹的竹篙炒肉味道可美得很。
連續七八日鵝毛大雪不停,可把雜役們累得不輕。瞧著今天的雪好似小了些,也許遭了瘟的老天爺打算開恩放晴,他們強忍疲累,打點精神將這些馬車指揮得團團轉。
不過,也有些人有些車將雜役們視為無物。譬如剛剛怡怡然堵住了四輛馬車的前進道路、硬是霸蠻著就近在院門下人的這輛豪闊八馬王駕,自然是雜役們不敢去招惹的存在。
那是康王府世子武宏嗣的專車。因為康王殿下還在楚國替大周朝當人質,這位世子殿下頗得皇帝陛下憐愛。按規定世子專車隻有六匹拉車的馬,他其實不能乘坐八馬王駕。
君不見,有皇族第一神童之稱的泰王世子武贇嗣都沒能享受此殊遇麼。那可是皇帝稱讚過好多次“此子肖朕”的天才兒童。但架不住人家武宏嗣在替老爹撐門麵,八馬王駕的寵遇是皇帝親口許下的。
而且,身為大周朝最頂級的那群紈絝之一,武宏嗣腫麼能夠不拉風不囂張呢?何況他再過火,也比不了每每坐駕進場就會驚嚇一大片的太平玉鬆公主吧?!
說曹操,曹操就到。忽聽一聲又一聲連連馬驚長嘶,剛才還坐在車裏擺譜的武宏嗣趕緊讓隨身侍婢掀開車簾,像被狗攆了也似赤溜就下了車,揮舞手臂連聲命令車夫快走。
康王府的車夫隻會比武宏嗣更加關注周邊狀況。別府車夫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不能讓他看似嚴肅認真實則得意自矜的表情破功,但一聽見那些低沉悶吼,他的大黑臉立馬就變得刹白,表情也驚恐不已。
真是倒黴啊啊,這麼多天小心謹慎掐準時辰,怎麼還是撞著了那位的車駕?黑臉車夫立時把鞭子甩得暴響,把一身的本事都用盡了,喝令馬匹速速開路。馬蹄踢起漫天雪沫,拉著車直奔無涯巷口落荒而逃,把附近幾輛車撞得東倒西歪,怨聲大起。
可憐又可歎,八馬王駕眼看就要逃之夭夭,驟起呼呼狂風,直卷得靜靜下落的大團雪花四散飄飛。半空中一個黑點由小變大,最後轟隆一聲重重砸在了無涯巷的巷口。地麵震動,多有人站立不穩,哎呀叫著摔倒於地。馬匹也越發不安。
那是一柄巨無霸擂鼓甕金錘,烏金表麵灼灼反射著雪色,寒光凜冽。它的一小半部分深埋入積雪,粗圓錘柄斜指天空。錘柄之上纏繞盤旋著八條神態威猛的四爪金龍雕飾,怒瞪龍目、張牙舞爪,不懷好意地盯著試圖突圍的所有馬車——包括八馬王駕。
武宏嗣哀嚎出聲,站在學院門口直跺腳,連聲歎氣。不管他怎麼萬般地不想,那輛讓駕車的馬不安踏蹄、來回徘徊,然後劈哩啪啦軟倒在地嘶聲長鳴的另類坐駕終於從學海巷的寬敞巷口露出了真容。
老天爺……小皇姑的這兩頭雪豹又壯了一大圈啊,壽王皇叔的大黑熊也好像更癡肥了。武宏嗣羨慕得滿眼直冒星星。瞧瞧瞧瞧,他逾製乘坐八馬王駕算得了什麼?那邊兒才是大周第一公主的氣派!
在場絕大多數的馬都癱在了地上,唯有數匹高頭彪悍大馬巋然屹立不動。它們馬頭高昂、馬眼睥睨,輕嘶馬聲裏竟是帶著驕傲不屑之意。
這些馬要麼上過戰場、見過血光,要麼才從荒原郊野抵京不久本性還在,而其主人無一不是帝都名門子弟。此時這些人都離了馬車,畢恭畢敬地站在雪地上,眼望緩緩駛近的八鳳豹輦,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杏黃八鳳旗在冽風中徐徐招展,它插在一輛並不如何起眼的灰黑色車輦頂端中央。若非拉車的是兩頭皮毛油光水滑的雪豹,這輛車初初看上去和別的馬車不會有任何差別。
但武宏嗣知道,不要說八鳳豹輦的車體,就連它的車轅都是用巫木製造。他的皇祖父為了確保愛女太平玉鬆公主求學路上安全無虞,除了巫木還耗費了別的諸多奇珍,命皇家機巧局專攻機關利器的工匠精心設計、費時大半年才打造出這輛外觀平平無奇的車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