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令媺在心裏直咂舌。武宗厚給這位老將軍行禮,他都不帶還禮的。現在他竟然還敢教訓王爺們,還真是讓人吃驚。由此可見,他絕對不是一般二般的朝廷重臣。
她有所不知。安家世代忠良,受封為世襲罔替忠國公。到如今安家已出過三位武安殿上柱國大將軍,家族中甚至還有一位大將軍死後配享英烈祠。安家可不是陳家這樣的暴發戶軍中新貴能比的。
如今在武寧殿武講的各位先生以安綏為尊,學生們恭稱他為殿主。他見到皇帝諸子不用行禮,各位皇子卻必須執弟子禮。如果說有例外,以前是孝仁太子,如今是武令媺,隻因為食邑。
即便沒有直接點名,可眾人一聽就知道安綏說的是誰。除了祿王以外的幾位王爺都說了幾句客氣話,而祿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卻是閉口不言。反正他橫下心,隻把事情推到酒醉失儀上麵,總比說他故意為難小妹妹來得好。
“殿下,為免皇上掛心,您和微臣這就走吧。”還不到自己膝蓋高的小不點鼻頭紅紅、眼睛也紅紅,瞧著真是可愛又可憐,安綏想起家裏那個寶貝疙瘩老來女,神情和語氣都綿軟得不像話。
武令媺察覺出老頭兒的和善,又打定主意要和食邑駐軍大將軍打好關係,於是把兩汪眼淚含在眼眶裏,委屈又乖巧地點頭說:“孤聽您的。”博取同情心,這是必須的。
武宗厚聽了安綏那句誇讚的話,胖乎乎的臉蛋漲得通紅,神情也激動得不行。要不是武令媺拉他,他隻怕還傻站著不知道走路。
安綏見狀,上下打量武宗厚的身架,笑道:“壽王殿下要是不嫌棄,老臣家傳一套控力使力的法門,殿下不妨研習研習,切莫辜負了這身天生神力。”
事實上,壽王今天的表現也讓皇帝吃了一驚。這個一直被認為是渾人傻瓜的孩子,雖然按照武氏家規入了學甚至也同去參加文武講,卻因他的糟糕表現不被寄予任何希望。但是從今天的事情來看,這位壽王殿下並不是真的傻。
不過安綏此舉卻沒有討好壽王的心思,隻是真心愛惜壽王的巨力天賦。列朝列代的皇儲爭位事件已經證明,安家隻站在皇帝這邊,從來不參與奪嫡。而任何企圖拉安家落水的皇子,也會在第一時間受到來自皇帝的嚴厲打壓。
武令媺見武宗厚卡巴著眼睛哆嗦著嘴唇小胖臉通紅卻就是不知道言語,趕緊先替他答應下來。她向安綏屈膝一福,脆生生地說:“孤替十二哥謝謝老將軍的厚贈,他一定會好好學的。”安綏慌忙避開,不敢受她的禮。
武宗厚這才憋出話來,連連向安綏打躬作揖道謝,一副感激涕零模樣。武令媺又禁不住的心酸,堂堂皇子,以前要受多大的委屈與無視,才會在被肯定以後失態至此?
安綏手撫長須頷首道:“殿下不必多禮,假以時日,我大周定然又會多出一員猛將。”
武令媺把武宗厚的手攥得越發緊,忽然扭頭看向烏義的背影,大聲問:“烏提督,昨天暗算孤和泰王妃嫂嫂的凶手抓住了嗎?”
烏義正在分派人手把長春殿的宮人分別帶走審問,聞聽這把稚嫩卻不容忽視的小聲音,急忙小跑過來,彎下腰,滿臉羞愧之色地說:“啟稟公主殿下,奴婢無能。那人不是灰袍衛,如今隻盼陳赦大將軍對金甲軍的盤查能找到蛛絲馬跡。”他眼裏掠過異色,試探著問,“殿下,您是否想起什麼?”
居然還沒找到凶手!武令媺又不知道潮生公公其實是自殺的,她非常失望,更害怕逃不掉下一次的暗算。這位烏提督實在是個聰明人,居然能猜到她的想法。
武令媺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安慰說:“烏提督不必自責。凶手不是灰袍衛,你應該高興才是。孤離凶手太遠,實在沒看清他的長相。不過,剛才被嚇得不輕,倒是讓孤想起了一個也許能甄別凶手的辦法。”
她用心記住重生以來所見所聽之事,當然把那位去調查禦林軍有沒有嫌疑的陳赦記在心裏。同樣都姓陳,這個人和陳妃會不會有關係?說實話,她現在還真擔心凶手是灰袍衛呢。哼,陳家人,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