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頭可斷血可流腿不可彎(1 / 2)

小武蹲在牆角,雙手托著腮幫子,直勾勾地盯著對麵高牆頂端疑似窗戶的小窟窿。從氣窗投射入內的日光昏暗慘白,沒有任何熱度可言,壓根不能給這間潮濕陰冷的石牢帶來溫暖。可她還是一動不動癡愣地盯著。

牆外有自由,牆內……小武第三百六十五次歎了口氣。牆內除了這間鐵柵欄石牢,還有不知多少間鐵柵欄石牢,以及和她一樣被關在牢裏的可憐人。有人在壓抑低泣,哭聲裏充滿了恐懼,這讓她的心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把腿貼向身體蜷得更緊,扯扯粗麻上衣盡量遮到腳麵,小武瞥了兩眼在石牢外麵來回走動的精瘦婆子,胳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開始進行一項偉大的運動——思考。

聽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不過小武估計這地兒恐怕沒有上帝這種生物,她應該求神拜佛來保佑自己。外頭偶爾死盯她一眼的婆子,梳著電視裏古人的發髻,穿著電視裏古人的上襖下裙,她重生在了還不明朗的某個古代時空。

阿彌陀佛。小武在心裏默想笑口常開的老和尚,揉了揉後腦勺,直到覺得隱隱的疼痛稍微減輕了才罷手。按照派別,她成為魂穿流的一員,並且很幸運地接受到了不少記憶。

花去足有兩個多小時——時間由日光在地麵的移動來推算,小武才把原主的“遺產”接收完畢,目前處於適應中。假如她沒有分辨錯誤,現在已經到了下午。她好餓,肚皮咕嚕嚕作響。

小武舉起巴掌對著光線瞧了瞧,骨節勻稱、膚色白皙、細皮嫩肉,不像是窮苦人家年幼孩子的手。可是她身上的衣裳料子粗糙、顏色晦暗,肩寬與臂長都富富有餘,像是大人的衣服改小了的,偏生袖口和領口又繡著挺漂亮的花紋。

這麼小一孩子,看上去就是四五歲大,身邊沒有大人陪同,獨自孤伶伶地坐在地上。寒風從氣窗尾隨陰冷日光竄入,偶爾卷起地上幾根稻草,同時也讓她響亮地打噴嚏。再待下去,肯定會冷出毛病來。

尼瑪……得自救,不能指望神仙恰巧路過又恰巧看上了自己。小武對著牆壁扯了扯嘴角,不用鏡子也知道此時自己的笑容是職業化的八顆牙微笑。

從冰冷青石地麵爬起身,小武走到鐵柵欄跟前對婆子笑,用軟軟糯糯的童聲說:“大嬸,我好冷,您能給我一床被褥嗎?”她咬字不大清晰,含含糊糊的。那是因為這種陌生語言的發音她還不能應用自如,不過話總是越說越流利。

這個精瘦精瘦的婆子三角眼一翻,塗得腥紅的薄唇一齜,露出兩排黃板牙,茶壺狀單手叉腰喝斥:“小丫頭,冷不死你,回去老實待著。很快就輪到你了,還要什麼被褥?”

小武麵皮抽搐,在心裏呐喊犯人也是有人權的。但她隻能繼續仰視婆子,小臉上笑意不改,語氣還是弱弱的:“可我要是生病了,如果發起燒來,腦子一糊塗,興許就不記得事啦。大嬸,您怕是不知道吧,我暈倒的地方離那個大池子很近喲。”

婆子皺起眉,上上下下打量小武。忽然從旁邊又走過來一個矮胖婆子,看了小武一眼,和精瘦婆子咬起了耳朵。小武好似聽見“老李頭”這三個字。她眼尖,又瞧見矮胖婆子把手伸進了精瘦婆子的大袖裏,然後精瘦婆子的臉色就變得緩和了。

“小小年紀倒是伶牙俐齒。離金錦湖近又怎麼樣,要是泰王妃有個好歹,你們都是陪葬的命!”精瘦婆子扔下這些話,高抬著下巴和矮胖婆子走了。不一時她回來,從鐵柵欄的縫隙裏塞進去一匹薄薄的髒兮兮的布,滿臉恩賞神色說,“呶,我老人家心善,小丫頭,拿這床被子去蓋吧。”

你家的被子就隻有被麵啊?小武磨了磨牙,還是忍住了氣性。不但如此,她還揚起笑臉向精瘦婆子誠懇道謝,並且很是說了兩句好聽話。粗瘦婆子耷眼撇嘴地聽了兩句,不耐煩地讓小武閉嘴,晃悠到別處去了。

摸了摸這匹連原先顏色都看不大清楚的布,小武覺得手感倒是挺好,軟軟的滑滑的,有點絲綢滑不丟手的感覺。它展開後長足有三四米、寬卻不過一尺,小武把自己裹得像木乃伊,拖著剩下的布尾巴開始小跑暖身體。

過了不久,外頭響起吵吵嚷嚷聲音,有人在聲嘶力竭叫喊。小武趕緊扒在鐵柵欄上拚命探出小腦袋往外麵看。不想精瘦婆子大踏步走過來,野蠻地按住小武的頭把她往裏塞,罵罵咧咧:“死丫頭看什麼看?快點出來,上頭要帶你們走。”

精瘦婆子打開鎖,將纏繞在鐵柵欄上的鐵索取下,推開了牢門。小武忽然覺得害怕,咬咬牙問:“大嬸,上頭要帶我們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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