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好像響了一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過了片刻幔帳掀起,一隻白玉般的纖手舉著羹匙伸到他的嘴邊:“張口。”

他乖乖地張口,把一勺粥咽下去,連喂了幾口後,他有了點力氣,終於抬起手握住了那隻纖手。

“阿莞,你不要離開我,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那隻手輕輕地抖起來,蘇莞在幔帳外道:“你先鬆開手,把粥喝完。”

他不肯放手,道:“我不放開,我怕這是一場夢,要是鬆開你就會消失了。”

幔帳外沉默了片刻,蘇莞道:“阿瑾,我也想和你長相廝守。但是……如果我告訴你我得了重病,隻有兩個月可活呢。”

“我不相信,”他道,“你在騙我。”

蘇莞道:“天下優秀的女子那麼多。若是我真的死了,你再找一個好不好。讓她陪著你。”

他道:“不許你胡說。”

蘇莞道:“人總是要死的。阿瑾,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呢?”

他道:“真有那天的話,我會去地下找你。”

蘇莞沒有再說這個話題,那隻纖手緊貼住他的手心:“阿瑾,睡吧。我就在這裏握著你的手,等你醒了,我們再好好說話。”

仿佛嫌不夠似的,另一隻纖手也伸入幔帳,蓋在他的手背上,兩隻纖手十指交叉,緊緊握住他的手。

那兩隻纖手是如此用力,仿佛它們這一生就是為了這次相握。

他安心地睡著了。

當他再度醒來,屋內已經掌起了燈,燈光隔著幔帳現出淡淡的光暈。

他猛地坐起來,發現一直握著他的纖手不知何時不見了,但是把手掌放在口鼻間,還能聞到那抹淡淡的幽香。

蘇莞如果真的回來,絕不會離開他的。她會躺在他身邊把他擠到床下去,還會讓他三番五次地給她蓋被。那個握住他手的女子是誰?

他掀開幔帳,道:“來人。”

崔嬤嬤繞過屏風來到他跟前,驚喜地道:“陛下能坐起來了,太好了。”

“那個女子呢?”他問道,“給朕喂粥的那個。”

崔嬤嬤見他剛清醒就明白了一切,知道瞞不住主子,連忙下跪道:“陛下,這都是老奴的主意。老奴見陛下不肯進食,才想出讓人假扮皇後娘娘……”

魏景濯道:“起來吧,你一心為朕,無罪。”

崔嬤嬤這才起身,把一封書信交給魏景濯:“陛下,這是那個叫小依的女子給陛下留的書信。”

魏景濯接過書信,坐在燈光下觀瞧。這封信解釋了他該知道的一切。

看完後,他歎了口氣道:“原來是她,她人呢?”

“走了,不知道去哪裏了。”崔嬤嬤道,“她也沒要賞金,太奇怪了,這世間竟然有人會不在乎萬兩白銀。”

魏景濯道:“朕餓了。”

崔嬤嬤喜上眉梢,不知道到底信裏寫了什麼,居然主子肯吃飯了。她轉身就往門外跑,連聲道:“陛下稍等,馬上就讓人送來。”

魏景濯自行披了衣服走出門口。

院子裏燈火通明,站了一大群人,以丞相為首。他見魏景濯出來,喜出望外,連忙率眾人上前施禮。

魏景濯道:“眾愛卿平身。是朕任性了,害各位愛卿操心勞神。”

丞相道:“陛下隻是心念皇後娘娘,不思飲食,何錯之有。我們這些臣子隻盼望陛下龍體康安,此乃大晉百姓之福。”

大家正在高興,林青峰領著一位南楚李將軍來到,帶來了南楚皇帝的急書。

魏景濯又把楚熠的來書看了,點了點頭,對李將軍道:“請將軍回複南楚國君,就說朕已知道了,馬上著手去做。”

待李將軍退下,魏景濯吩咐道:“傳旨擺宴,朕與眾卿共同用膳。”眾臣大喜稱謝。

禦膳房內各種菜肴早就準備著,就等魏景濯起身,一不會兒,已擺好桌椅酒菜。大家按序坐下。

魏景濯久未進食,脾胃虛弱,還是喝粥。賜眾臣飲酒。酒過三巡,魏景濯道:“朕有一件事,要和眾愛卿商量。”

大家見魏景濯好轉,都開懷不已,又喝了三杯酒,興奮勁上來了,紛紛道:“陛下盡管示下,臣等必不會讓陛下失望。”

“朕打算在晉楚邊境,雁巡關外麵造座望星台,要高一十八層,”魏景濯看向工部尚書,“孫愛卿,大概需要多少工人?”

大臣們頓時驚呆了,紛紛看向魏景濯。工部尚書更是傻了。

自古至今,無論是大晉還是南楚,建這種高台都沒有超過五層的。一十八層,這是要登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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