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的時候,浮生把窯子的胳膊當枕頭,見他手臂都快伸不直了,一陣內疚,帶了一些怨氣:“你怎麼不叫醒我!”
這起床氣來的沒原由,窯子也不願觸她眉頭,隻道:“墨子悠的命,你還管不管了?”
浮生一聽,嗖得一聲坐起:“他還沒死吧?”
窯子真心佩服浮生的心大,拍拍她的肩:“你別激動,救他的人,大有人在。隻是我們不能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過長,會影響了他的氣運,你和他去道個別吧。”
浮生皺起了眉,心裏有些忐忑,墨子悠畢竟是個人類,能多活十年都是討來的,自己要求再多就有些過分了。可是去見他,他要再說娶自己做媳婦什麼的可怎麼回……她想著想著偷偷抬眼掃了窯子一下,見他恍若沒事人一般,心裏有些苦澀。
窯子點了一下她額頭:“你自己種下的因,總要你自己去給個果吧。不要叫他好了這個病,又害起相思來。”
浮生一聽更加茫然無措。
墨王府的大門大開著,肉香四溢的氣味撲鼻而來。浮生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窯子抿著嘴,冷俊不禁得笑意:“你不是才喝了一碗八寶粥嗎?”
“那我不是長身體呢嗎……”浮生得理不饒人,快走幾步進入側堂。
竟是墨子悠輕車熟路得在烤羊,他一遍一遍,來來回回的刷油,又用手,分毫不差得投放鹽等調味料。
浮生看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窯子見不得她這副沒出息的模樣,清了清嗓子:“怎麼,王府還沒個廚師嗎?竟然還用王爺動手?”
這話,浮生聽著怎麼有點酸不拉幾的。
墨子悠將羊腿遞給浮生:“吃吧,趁熱才能不腥氣。”
浮生咋咋稱讚:“這可比食神做的都好吃!”
墨子悠得意的看著她吃的噴香:“那是必然的。做飯和修仙一樣,如果隻是茫茫然為求個結果,那誰做都是一樣的,可是如果帶了感情。那便不能同日而語了。”
浮生吃著吃著覺得嘴裏有些發苦,墨子悠馬上遞過一壺酒給浮生。
甜甜的,酸酸的,沁人心脾的酒香:“竹葉青?”浮生喜出望外:“這酒我聽落逸塵說起過。這需要集齊二十四個節氣的第一滴雨露,再將春季剛剛發芽的竹葉浸泡其中,待到十年酒香發酵取出飲,極佳!”
“果然,我就知道你能懂我!”墨子悠給浮生倒上滿滿一杯,又道:“配著這沙漠中的羊蹄子喝,不僅能去膩去幹,更能引出一絲絲肉質的鮮美甜味。”
果然,酒入肝髒,那些吃下去的羊肉結合酒性的熱度直達浮生的心髒,包裹著的都是暖意。
“上神不來點?”墨子悠將酒遞給窯子問道。
窯子低頭看了一眼酒盅,卻往旁邊坐下,拿起茶盅喝了起來:“酒肉穿腸過,嚐個味道的東西罷了。”
此話一出,浮生才想起來,往昔的兩千年,窯子可是從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當即問墨子悠道:“你收徒不?我想和你學這些東西。”
墨子悠無奈並未理會浮生的玩笑,而是一本正經道:“浮生,我之前問你的事,你可想好了?”
浮生一聽,肉也吃不進了,有些躊躇:“子悠,我……”
他殷殷期盼的目光,讓浮生覺得自己好生殘忍。他喜歡自己沒有錯,可是因為自己的不喜歡,他就注定要受傷了。浮生說不出口,又不能不說,索性直言:“我覺得之前你就誤會了。我當時救你,隻是為了身歸混沌,可我又不想白白浪費一生修為,便尋了個需要這份力量的修仙人。能救下你,隻是碰巧的事,你不用太在意什麼報恩不報恩的。”
墨子悠臉色不太好,浮生聲音越來越輕,語速也越來越慢,生怕他會抗受不住。
可是良久,他眉目依舊清明,隻是微微有些苦澀的笑意,很快又恢複如初,給浮生倒了一杯酒悻悻然道:”總是緣分一場,我還是希望你能記得我。“
浮生接過話,沒心沒肺道:“那是必然的。我是神仙,可是要活千萬年的,我要是記得一個人,可是要記得千萬年的。”
她這一句話說完,窯子撫腦,莞爾慶幸早一步先把她的心,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