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子雖頓住了步子,可依舊放心不下,直到見浮生從池子裏冒出個頭,咧開嘴大笑,已然是完好無損的模樣,這才踏踏實實得又坐下。
“這孩子,真的無欲無求?那天池水,就是我沾了一點也會灼傷皮膚的。”令狐把玩著茶盅,雲淡風輕的說道。
窯子嘴角不著痕跡的輕抬,也不知道再大一些,這頑皮的性子會不會收斂一點,隨後,他喝了一口茶,放下,對令狐道:“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所以定不是父親。若說師徒,我又不曾教過她什麼,也算不得師父。”
“哦?那她是何種身份?侍女?亦或是玩寵?”令狐趕在窯子發怒之前,最先搖搖頭:“當然,我知道都不是!可是外人未必會這麼想。不拘浮生到底有多稚嫩,可她畢竟是個女娃娃!名不正,言不順的跟著你,連個朋友都要不得。”
“她有我就夠了。”窯子一揮手,便把浮生從遠處用雲團帶過來,一臉責備:“等會兒該起風了,回去換衣服。”
浮生咧開嘴,一笑,便拉著若依:“走,前些日子織女那裏我偷了兩寸新布,你看你喜歡不,拿回去做衣裳。你可比那些宮娥好看多了,那衣服穿你身上才不浪費。”
若依溫婉得笑著:“浮生,你也該打扮打扮你自己,以後才可能找到如意郎君啊。”
浮生噗嗤的一聲笑出來:“我?算了吧。”
窯子上前隔開浮生和若依的距離,一臉威懾:“我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一陣冷風吹來,浮生確實凍了個機靈,浮生有些害怕的點頭,隻可惜風來的快,她馬上紅了臉,滾燙起來,怕是要生一場大病了。窯子一把抱起浮生便往永郡殿走,留下令狐連連搖頭……
回憶終止,浮生的話也到了嘴邊:“大約不過就是一些習慣罷了,終有一日他也會像忘記別人那樣,忘記了我。”
墨子悠了然,但是他心中總是有一些膈應,不想聽太多浮生對他人的感情,隻能先起身告辭。
浮生隻是難受得厲害,顧不得旁人的情緒,這時空氣裏都是澀澀的味道。
“浮生!”
一句呼喊,差點把浮生驚得從屋頂摔下去。
回首當真是窯子!浮生怔住了,這是窯子第一次這麼親暱地叫她。兩千年,第一次!
浮生酒喝得有點多了,腦袋暈沉沉的,不禁苦笑,趕忙回過臉,拍拍腦袋,做什麼夢呢!
誰料,窯子緩緩靠近,一把將她抱起攔在懷裏,困住,動彈不得:“浮生!我何時說過,要把你忘記?”
浮生眨著眼,不敢相信,直到手攔住了前麵人的腰,她才知道自己沒有做夢:“你不是都不要我了麼?”
低低的一句話,說出口,浮生眼眶裏的淚珠就止不住掉出來,他是來和自己道別的嗎?
一陣歎息,一雙唇扣在了另一雙唇上。
濕濕的,卻軟軟的。
浮生感覺自己像被抽空了魂魄一般,隨時會倒地不起。可就在這時,窯子抱住她,將她的腦袋扣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幹涸的嗓音這才道出一句話:“浮生,沒有我的人間,你喜歡嗎?”
浮生想也沒有想,斬釘截鐵道:“不,窯子,我什麼都不要,我隻想生生世世陪在你左右,哪怕做一個婢女也好!”
麵前的男子,突然一驚,低頭,望著她:“你說什麼?”
如浩瀚星空一般深邃的眸子,浮生望著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呢喃著開了口:“窯子,我愛你,我雖不知愛從何而起,可是,情根深種,我拔不掉。拔掉了,我連心也沒有了。”
不敢期盼會有什麼回應,浮生隻覺得,能把心裏話接著醉酒說出來,已然是很舒暢,即便就是現在叫自己灰飛煙滅,她也甘心了。
可迎來的又是一吻,這一吻,帶著眷戀,貪欲,情色。
浮生隻覺得,如果這個吻是一壇酒,那自己一定會醉上一輩子,像一萬年那麼長,都不會蘇醒。
直到浮生快要喘不上氣了,窯子才鬆開了口,唇畔就在浮生的脖頸間遊蕩滿是不舍,浮生渾身滾燙,又不敢鬆開手,生怕這是一場美夢了,醒來了他也不在了。
他又將吻落在了浮生的眼瞼邊,浮生本在眼眶裏的淚珠瞬間蒸發。
“你在幹嘛。”浮生的聲音像蚊子一般,不清不楚的吐出。
窯子一愣,隨而低沉著嗓音:“我怕你被人搶走,浮生,你是我的。”
隻一瞬間,浮生像被雷劈了一樣,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下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她抬眼望著他:“你不用這樣,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對我隻是對孩子的那種疼愛……”
“荒唐!我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天妃,何時有過對你孩子般的疼愛了?”窯子一口否決:“即便我長你幾千歲,可論起來,我定是與你同輩的。你若嫌棄我老,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