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心中很快也就明白,巴山劍派和澹台懸夜走在一起,自然不是因為巴山劍派拜服在澹台懸夜腳下,雙方肯定是有著私下交易,至少在東極天齋這件事情上,澹台懸夜和巴山劍派有著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剪除天齋。
顧涼亭顯然對澹台懸夜沒什麼忌憚,淡然一笑道:“你學藝不精,與朱雀仙姑同出一門,她是女流之輩,你卻根本不是她對手,非但沒能傷她分毫,反倒被她所傷。是了,我記得離京之前,你還信誓旦旦向澹台保證,必能將朱雀仙姑的首級帶回去,如果澹台知曉你非仙姑一合之敵,這樣的無能之輩,想必他也不會留在身邊了。”
“你.......!”重明鳥怒不可遏,但馬上扭頭看向朱雀,哀求道:“大師姐,你......你精通醫道,求你......求你救我性命......!”
朱雀雙手十指互扣,橫於胸前,輕袍在風中飄起,出塵脫俗,斜瞥了重明鳥一眼,淡淡道:“澹台謀害師尊,你淪為他的走狗,自絕於天齋,你非天齋門徒,我又如何是你大師姐?”
她的語氣不重,但寒意凜然,決然無比。
秦逍心中感歎,他雖然知道天齋門徒之間算不上親密,甚至有些爭鬥,但畢竟同出一門,重明鳥今日不顧同門之誼,竟是突襲朱雀,甚至所用匕首淬有劇毒,那是鐵了心要致朱雀於死地。
重明鳥如此狠心,朱雀看上去波瀾不驚,但內心自然是絕望至極。
“我沒辦法.......!”重明鳥嘶聲道:“大師姐,我要保全天齋,隻能......隻能虛與委蛇。我們自幼相識,同出一門,大師姐可.....可還記得小時候教授我們唱歌,我.....我還能唱.......!”扯著嗓子道:“明鏡......應缺,皎若雲間......雲間月落年......年華.......!”
他雖然想以幼時歌調來引起朱雀同情,但五音不全,詞調斷斷續續,而且兩隻手卻已經開始在身上四處抓撓,顯得痛苦不堪。
朱雀看也沒有看他,閉上眼睛,但秦逍卻分明看到她的手微微顫動。
“......朱弦未......未斷,五色......五色淩素青玉.......青玉案間........!”重明鳥聲音發顫,猛然“啊”的大叫,慘聲如嚎:“好癢.......我要死了......!”竟是扯掉衣衫,露出上身,十指拚命在身上撓抓,隻是片刻間,身上滿是自己抓出的血痕,他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越抓越凶狠,鮮血從肌膚中滲出,一條條血痕直向外溢出鮮血,隻是片刻間,渾身上下已經是鮮血淋漓。
秦逍看在眼中,也是駭然,知道重明鳥此時承受的痛苦難以言表。
如果朱雀反應不及,秦逍知道現在重明鳥的模樣就是朱雀的下場。
“大師姐......大師姐.......!”重明鳥此時根本無法再唱,抬手向朱雀那邊虛空抓著,似乎是將朱雀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想要抓住這根稻草死裏逃生,但朱雀閉著眼睛,始終不動。
很快,重明鳥身體往前一耷拉,兀自抽動,有氣無力地叫了兩聲,便不再動彈。
顧涼亭回身看了同門弟子,眼角跳了兩下,卻沒有輕舉妄動。
朱雀聽得重明鳥沒有聲息,這才睜開眼睛,扭頭看過去,隨即緩步走上前,蹲下身子,將重明鳥怪異的姿勢放好躺下,隨即拿起地上被重明鳥撕下的一塊碎衣片,拿在手中,輕輕擦拭重明鳥臉上被抓出的幾道血痕。
顧涼亭此刻卻是向身後的弟子做了個手勢,七名弟子緩步後退,顧涼亭卻也是不動聲色向後退,隨即轉身便要離開,還沒走出兩步,朱雀的聲音已經響起:“你們要走?”
顧涼亭回過身,倒也保持鎮定,含笑道:“既然仙姑不願意隨我們回島,我們也不想強求,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