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世信揮刀砍向詔書,直到俞不舟被擊落馬,一切都隻是在片刻間發生。
遼東軍那邊,見得宋世信出刀,立時便有數騎搶出來,秦逍身後亦有數騎馳出,卻聽得一個冷厲的聲音響起:“叛唐者,殺無赦!”隨即不少人便看到秦逍單人匹馬已經如同利箭般射出。
宋世信突然出手,出乎大多數人的預料之外。
遼東軍那邊雖然有幾騎反應過來,條件反射般衝出要助陣,但大部分將士聽得宣詔之後,都是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才好,那幾騎馳出,有不少人便想著跟隨那幾騎一同向前衝,隻是秦逍的聲音卻正好響起,一句“叛唐者”,卻是讓遼東官兵們一個激靈,心想這時候舉刀向前,那就是秦逍口中的“叛唐者”,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秦逍縱馬馳出,宋世信看在眼裏。
他知道既然已經揮刀砍向詔書,自己便再無任何退路。
要命的是自己一刀被趙勝泰阻攔,沒能毀掉詔書,宋士廉也已經跑回陣中,這時候看到秦逍衝出來,宋世信心中反倒振奮,尋思隻要陣前斬將,能夠砍殺秦逍,龍銳軍群龍無首,很可能就有扭轉戰局的可能。
他撇下趙勝泰,縱馬直向秦逍衝過去,抿著嘴巴,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透露著強烈的自信。
他雖然也聽聞秦逍悍勇過人,但心中卻不畏懼,尋思著自己也算是勇冠三軍的人物,麵對秦逍,要取其人頭未必是什麼難事。
這一次雙方交鋒,無論是在長武縣還是駐馬坡,都算是慘敗。
要找回敗局甚至扭轉局麵,斬殺秦逍可能就是一次機會。
兩匹快馬都是堅定而快速地迎向對方,就在交錯的瞬間,宋世信精神卻已經是高度集中,手握刀柄,豁然飛起,一刀砍向了秦逍。
這一刀集中了他的精氣神,凝聚了他幾乎全身的力量,無可匹敵。
麵對秦逍這樣的勁敵,宋世信雖然自信,卻也不敢有絲毫的輕敵之心,一出刀便是全力以赴,哪怕這一刀無法將秦逍砍落下馬,卻也要先聲奪人,讓秦逍心存畏懼。
他身材魁梧粗壯,但自馬上飛起,卻並不顯笨拙,甚至頗為靈敏。
秦逍自不會畏懼,雙腿用力,以更彪悍更猛烈的一刀回擊。
二人出招,如同晴天一個霹靂,光耀四野。
雙方的兵將此時都是盯著陣前對決的兩名主將。
遼東軍官兵都知道,即使是在猛將如雲的遼東軍中,宋世信的驍勇那也是數一數二,隻從體型來看,秦逍恐怕隻到宋世信的胸口,而且宋世信的佩刀是專門打造,比普通的馬刀要厚重得多。
很多時候,宋世信與敵對決,不是砍殺對方,而是生生用這把厚重的馬刀將敵人活活砸死。
宋世信見得秦逍全不畏死,心中微凜,這時候也已經察覺出,秦逍的出刀速度似乎比自己慢了一截子,高手過招,一線就能決定生死,他單刀去勢不減,已經砍在了秦逍的左肩。
這一刀之威,足以輕鬆將秦逍的手臂齊肩砍下。
龍銳軍中許多人看到,都是失聲驚呼,遼東軍那邊卻已經有人率先歡呼出聲。
“噗!”
秦逍的肩頭微微一沉,宋世信隻以為自己一刀得手,對方的手臂似乎已經被自己一刀砍斷,但隻是瞬間,他卻感覺到長刀似乎砍在了銅牆鐵壁之上,遇上了極大的阻力,再不能往下分毫。
宋世信心知事情不對勁,這時候卻已經看到秦逍那張冷峻的臉上顯出一絲怪笑,那笑容竟是異常的冷酷,也就在這瞬間,宋世信卻隻感覺自己手中的馬刀一陣劇震,劇震之際,他亦是感覺自己的整條右臂酸麻不已,差點鬆手放脫馬刀。
好在他也是經驗豐富,心中暗叫不好,知道這時候手中的馬刀若是被震開,脫手而落,那麼自己空手無刀,就隻能任由對方宰割了,是以雖然感覺手臂酸麻,虎口處甚至有一陣撕裂的疼痛,卻還是竭力握緊手中馬刀。
兩邊的將士們看得清楚,也都是驚駭。
隊列前麵的將士們分明看到宋世信的馬刀砍在秦逍的肩頭,都以為秦逍的一隻手臂必然保不住,誰知秦逍的手臂非但沒有任何損傷,反倒是宋世信手中的馬刀似乎不由自主地撇落下去,也便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秦逍卻已經揮起手中的戰刀,手起刀落,狠狠砍了下去。
以他出刀的速度和時機,此時分明可以直砍向宋世信的脖子,但秦逍卻沒有攻擊宋世信的要害,而是照著宋世信手中的馬刀砍下去。
“噹!”
“噹!”
連續兩聲脆響,秦逍兩刀都是砍在宋世信的刀背上,宋世信反倒沒有反擊的機會,甚至連抵擋的機會也沒有,被秦逍凶狠霸道連續在刀背上砍了兩刀,再也忍不住,右手五指鬆開,手中的馬刀脫手而落,而他的虎口也已經裂開傷口,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