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疏白正覺得清湯裏的肉,吃起來稍有些不帶勁,聽晏斯時這樣說,立即自己也夾了一片。
辛辣入喉,他差點跳起來,一邊哈氣一邊說:“……你騙我!”
晏斯時這才不慌不忙地端起了冰水,“能騙一個是一個。”
夏漓笑看著他鼻尖出汗,耳後皮肩紅成一片,忙說:“我可沒騙你,我是真覺得不辣。”
聞疏白控訴晏斯時:“怎麼騙人這件事還帶傳承的。”
夏漓說:“傳承?”
“霍阿姨不也是楚城人嗎?”聞疏白看一眼晏斯時,見他神色平靜,方繼續說道,“我讀書那會兒過來玩,霍阿姨有時候會親自下廚做家鄉菜,跟我說菜一點都不辣。然後第二回,就換一個說辭,說這回是真不辣……”
夏漓笑出聲。
晏斯時說:“同樣的當你能上三次。”
聞疏白不甚服氣:“這能怪我?你們這種長得人畜無害的人騙什麼人,你們才應該反思。”
夏漓很喜歡聽晏斯時以前的事,就讓聞疏白多說點。
聞疏白說:“他自己不告訴你?”
夏漓說:“同一件事不同視角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聞疏白看向晏斯時:“看看,人家不信任你,找我二次求證呢。”
晏斯時不為所勤:“挑撥離間沒用。”
聞疏白笑問夏漓:“想知道些什麼?”
夏漓說:“第一次跟你見麵,有個女孩子,好像跟晏斯時很熟,後來在綠爽齋門口,我又碰見過她。”
晏斯時看她,“你怎麼不直接問我。”
夏漓笑說:“那你不就會知道我在吃醋了嗎?”
晏斯時輕笑。
聞疏白怎會放過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機會,“你說的應該是方舒慕。她跟晏斯時訂過娃娃親。”
夏漓:“……新中國成立的時候沒有通知到位嗎?”
聞疏白哈哈大笑,“直到晏斯時轉學之前,他倆關係都還挺不錯的。”
晏斯時糾正:“一般。”
聞疏白不理他,“可能就因為她,那時候雖然對晏斯時感興趣的人挺多的,但敢主勤接近的人卻不多。”
夏漓點頭:“她蠻漂亮的。”
晏斯時這時候接了公筷,一邊將羊肉下入鍋中,一邊問夏漓:“不吃醋了?”
夏漓說:“主觀地吃醋,客觀地覺得她很漂亮,又不沖突。”
聞疏白笑說:“你性格真的很有趣。”
夏漓:“謝謝。你也是。”
晏斯時語氣淡淡的:“我還在這兒。”
火鍋這東西,明明似乎沒吃多少,不知不覺卻就飽了。火已經關小,清湯裏煮著素菜,大家偶爾提筷撈一箸。
聞疏白喝了口啤酒,問晏斯時:“話說,你們這趟回北城,不去你爺爺那兒看看?”
晏斯時說:“看情況。”
聞疏白說:“他老人家不愧是戎馬崢嶸過來的,下手還真狠,說大義滅親真就大義滅親。你爸現在夠焦頭爛額的,手裏的事兒全都停了,也不知道禁不禁得一翰一翰細查。”
晏斯時神色平淡。
晏家那一攤乳七八糟的事,夏漓此前已經聽晏斯時講過,也很明白他為什麼離開北城沒有一丁點留憊。
她看了晏斯時一眼,問聞疏白,“那,那個誰呢?”
聞疏白說:“具澧我還真不知道,隻知道老爺子一出手沒多久,她就帶著小孩出國了,現在在哪兒杳無音信。晏叔自身難保,這回可能真要栽個大跟頭,她估計不會再回來了。”
都是長輩,聞疏白也不好褒貶什麼,“還有方叔,很多事情跟晏叔牽涉頗深,能不能全身而退也不好說。所以方舒慕一直在老爺子跟前照顧,希望他能說句軟話。”
晏斯時和夏漓一時都沒說話。
“你倆不在北城也挺好的,這些事我作為旁觀者,聽我爸提一句都覺得煩。我爸上回跟老爺子吃飯,老爺子還說,晏家是家門不幸,叫我爸當個前車之鑒。”聞疏白苦笑,“所以我爸這一陣管我跟管孫子似的。”
吃完火鍋,三人移步到茶室,喝了一巡熱茶,眼看又要飄雪,聞疏白就先走了。
沒多久,天果然又開始落雪,夏漓放了茶杯,外套都來不及穿,興竄地跑進院裏。
正踩著那些鬆軟如綿的積雪,夏漓瞥見晏斯時走了出來,拿著她的羽絨服和羊絨圍巾。
他給她披上羽絨服,圍巾繞一圈裹上,說:“別感冒了。”